事业批病美人又在装娇吗(88)

作者:张参差 阅读记录

朱可镇摇头,道:“方法是许小楼教的,但至于平虚……我没见过他,许小楼只说让我在这里试炼偶人,守株待你们,我每天操控偶人从主殿往这边挖通路,若非是……今日你们从密道进来,我还停滞不前找不准方向呢,”他又猛地咳嗽起来,血沫子止不住的往外喷,“你们走吧,如果可以,还神剑峰一个公道……”

满月下意识想叫他一起走,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伤重本不致命,但他中了蛊。

他重手自封三处要穴阻止蛊毒发作,已经强弩之末,只怕再撑不过一时三刻了。

“我想陪师父,还有师兄待一会儿。”朱可镇沉默片刻,犹豫道,“若是公子和尊主还有余力,二堂的兄弟,都被我安置在临镇……”

二堂曾经有一大部分人算计过纪满月,后来朱可镇受鞭骨之刑,司慎言便把这篇儿翻了。他眼看是不打算再活了,就想向满月和司慎言再给众人讨个安身之处。但话说到一半也觉得荒谬,叹气道:“罢了,人各有命,放他们江湖漂泊也未尝是坏事。”

话毕,他不再和满月说什么,从腰侧解下一只埙来。

这埙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经历一番摔打居然还是囫囵一个,半点没磕坏。

埙声,本来就幽咽婉转。朱可镇这会儿气息不稳,吹得断断续续。声音在秘境空旷的殿堂里绕梁几转,真像有谁低声在哭。

残破的乐音狠狠刺了满月的心,他听得难受,不愿再看朱可镇。

向他抱拳一礼,转身要去帮司慎言。

只是未等他出手,那些还没“死透”的偶人在埙声的操控下,渐渐平静了。

司慎言刚才一夫当关,尚算不得狼狈。但脸上、衣摆,都已经染了血。整个人因为爆发的杀气,显得格外戾烈。

“受伤没有?”满月问道。

司慎言勾起嘴角:“怎么可能?”说着,将贯月舞了个花,甩去血槽内的鲜血。

二人站在山崖边回望朱可镇。

朱可镇无力说话,向二人打了个点沧阁门人才能看懂的手语:保重,走吧。

人都自有来处归宿,自己选定了路,旁人不必强扭。

满月与司慎言踏着一地残破重新步入琉璃天梯。往回走时,纪满月心中烦闷,顾不上在乎悬空不见底的视觉刺激了。

埙声一直在身后幽咽传来,声音微弱,却一直不曾断。

眼看二人通过天梯,那宛如送别的曲子突然急转了一个调。与曲声相和,敲击声伴随着轻微的震感传来——

为数不多、胳膊腿尚且健全的偶人们又动了起来。

正寻起尖利的石头,一下下砸在琉璃梯上。

要说满月之所以走上这透明梯子就害怕,也在于他觉得这古法琉璃再厚、再结实,终不过是工艺繁复一点的厚玻璃。

果不其然,偶人们不过敲了数十下,晶莹如冰的琉璃通道,就出现了爆裂状的碎痕。

随着第一块碎琉璃坠下万丈深渊、这座通透的长桥终于龟碎迸裂。它撑不住那些不死不活的偶人,也承不起他们心中永远也醒不来的美梦。

琉璃碎屑反射着阳光的七彩斑斓,与如梦似幻的虚假美好,同归于尽。

直到绚烂耽腻于深不见底的不知归处。

意识永远沉沦于美梦,代价是用肉身来交换,这是恶魔的契约。

秘境终于成了断崖死地,只有埙声还未停歇。

——————

下山的路上,司慎言收到了吴不好的传信:木易维一行太过招摇,在镇郊扎营候命。

二人回到客栈时,衣服上的斑驳血迹和兵刃,直接吓得掌柜和小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司慎言担心满月——这人一路都恍恍惚惚的,整个人游离于失魂落魄和强逼自己镇定的两难状态之间。

他胡乱把满身泥污血迹洗干净,换了件衣裳,心里盘顺着事情因果,寻思该如何给满月解心宽。

门就在这时被人轻扣了两下,然后他记挂着的人出现在门前。

满月湿发披散着,已经换了干净衣裳,手端托盘进门。

“尊主,喝两杯吗?”

公子拎起酒壶笑着晃了晃。

第65章 对不起啊

满月托盘里几样小菜, 两壶酒。

他见司慎言不说话,自顾自的走到桌前,把东西放下。

人飘似的过去, 司慎言闻见他身上散着沐浴过后的清香, 也散着淡淡的酒气。

他明显已经把不开心克制到极致了。司慎言没挑破, 只是拉开身边的椅子, 让他坐。

酒,是店家自酿的黄酒。味道很一般。

满月在自己酒杯里扔了几粒干丁香, 遮去酒水的涩口。

司慎言见了,直接捻起一小把染唇香扔进酒壶里:“吃点东西,别光喝酒。”他给满月碗里放了一片烧肉。

纪满月夹起来吃了, 笑问道:“怎么不劝我少喝酒?”

司慎言叹了口气,端杯和他一碰, 自己先干了:“今儿劝你……你会听我的吗?”

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喝醉了,总好过不知你跑去哪里借酒浇愁。

满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嘿嘿”笑两声,也干了:“朱可镇说……二堂的兄弟, 在临镇,明天去看看吗?”

司慎言一时没答, 思虑片刻才道:“还是去看看吧, ”他顿挫又试探似的转换话题, “我猜最开始,朱可镇的后招是毁掉琉璃天梯,把咱们困在秘境里……后来,你们说什么了, 他为何改主意了?”

满月道:“善恶一念, 人性难断。”

二人片刻无言, 纪满月啜着酒,突然舔了舔嘴唇:“对不起啊……”他晃着杯子,看酒浆里映着烛火,好像宝石碎了满杯。

“嗯?”司慎言没反应过来。

满月轻轻抿嘴:“那天……我……”他话说到这就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点点自己的下唇。

我亲你的时候,存了不好的心思。

说不出口,索性不说了,酒杯在司慎言杯子上一碰,一饮而尽。

他想得是都在酒里。

可有些事,越是匿而不言,越会带出点难以言喻的旖旎。

酒气让满月冰白的面色透出点红润来。

他这时垂着眼,平日眼色里漫不经心散出的锐利都被敛起来了。烛火暖暖的,描得他睫毛又浓又长,延长了眼线。显得眼尾微微吊起来。

内伤难愈扫在眼周浅淡的红,让他的桃花眼染着柔艳的色气。

司慎言看一眼,就再舍不得挪开眼睛了。

“真要跟你较真,早不知让你气死多少次了,”司慎言抬手,将满月颈侧往衣领里钻的碎发捻住拢好,亲了亲他的眼尾:“欠的债慢慢还,来日方长。”

满月微微眯了眼睛。

司慎言当然想要更多,但他知道朱可镇带给纪满月的话毒如诛心。工作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满月更需要有人陪着,而非是取与索之间的缠绵。

就算司阁主本质不是一座冰山,他也绝不是一个爱念叨的人。从前,跟满月你来我往的骚话,全得是气氛到了,又有人招他。

可现在,招他的那个人,自己都委顿得要命。

司慎言着实是不太善于应对这种场面。

他细盘自己哄人的招数,也无非就俩——老和尚念经般地睡前故事,还有尚拿得出手的吹笛子。

想了想,觉得这气氛念经不合适,还是吹曲儿吧。

这次,终于没再吹《清心普善咒》,而是个不知名的小调,轻松惬意得很。

满月心思玲珑敏感,欣然接受这种无言的温柔。

他酒量不差,也是酒入愁肠,不大一会儿就觉得酒劲儿上头有点困顿,但又不想合眼去睡。于是就迷离着眼睛趴在桌上,涣散地听司慎言吹了两三曲。

他耳朵在曲子上,心思还是慢慢飞得到处都是。

终归,忍不住祈祷张日尧平安。

想钟岳仙到底是谁。

事情的传播链好像是断裂的,所以……自己身边还有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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