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多次婉拒当朝圣上(2)

作者:山思 阅读记录

倘若撞一次脑袋,能让这小子变得有人情味些,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韩良边走边笑了笑。

送走韩良,周鲤已经没了食欲,他放下筷子,把乱糟糟的头发扎成一束垂在脑后,又换了件黑衣,推门出去了。打算四处转转。

前世的周鲤十三岁就被他亲爹送进禁卫营,待了三年,熟得跟自己家一样。后来又做了一年太子贴身侍卫,这才随周老将军去了漠北军营。他还记得第一次到漠北那天,大雪纷纷扬扬地下,冻得他缩在盔甲里直哆嗦,站岗都站不稳。气得老周直骂他没出息。

想到老头子那时候跳脚的模样,周鲤觉得有些好笑,不禁勾起了嘴角。

他抬起头,月光亮堂堂的,照在辽阔的校场上,像结了一层白霜。有几个少年还在那边训练,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周鲤站在围栏后,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估计是太专注,谁也没注意到他。

他以前经常这样站着,监督自己营下的兵操练。有时候,那个人就站在他旁边,鎏金广袖下,会伸手悄悄勾住他的小指。

风轻轻吹动周鲤的衣衫,传递来丝丝凉意。这时他才真切感受到,自己这短命鬼,的的确确是又活了一遭。

第02章 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

周鲤在床上浑浑噩噩地躺了一宿。这身体他还不怎么适应,而且脑袋里一下子被塞进的东西太多,他理来理去。一觉醒来,跟没睡差不多。

以前在漠北时,连着几天不合眼也是常常有过的。不过显然,这具年幼的身体还经不起这种糟蹋。

韩良来敲门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人都是晕乎的,眼睛都困到睁不开。

“怎么了你?”韩良一开门就看见他眼下两片乌青,“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没干嘛,”周鲤边摇头边打了个哈欠,“睡不着。”

“小子,听说你撞坏脑袋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提着药箱子的太医。周鲤瞟了一眼那人的衣着,判断这应该就是韩良口中的莫首领了。

果不其然,韩良恭敬地行了个礼,“首领,卢太医。”

见周鲤站着没动,韩良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道,“快行礼。”

周鲤屈尊弯了弯腰,“首领。”

莫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小子仿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情不愿的气息。看来确实是脑子撞坏了。

“行了行了,”莫钊倒也不是拘于小节的人,自顾自迈进屋子,“进去说吧,让卢太医给你好好看看。”

周鲤看着莫钊的背影,内心的滋味一时间有些复杂。天知道这个张口闭口喊他“小子”的人,曾经在漠北军营被他训到痛哭流涕。

莫钊变化不大,倒是圆润了不少,脸也明显变沧桑了。周鲤刚才看了好几眼才把人记起来。他暗暗捏紧拳头,心想才混了个禁卫首领就敢这么发福,日子过得挺舒坦。当初真应该再严厉一点。

周鲤看向莫钊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进到周鲤的房间,感觉周围气温都像低了不少。莫钊有些不自在,他总感觉周鲤的眼光里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愤懑。就像是老父亲在看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莫钊之所以熟悉这种眼神,是因为很久以前,也有个人这样看过他。

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十来年了。莫钊上次去看他的时候,坟前那些云松长得比人都要高了。

莫钊一时有些出神。

卢太医放下药箱,给周鲤把了把脉,又把他之前的伤处仔细检查了一番。开了几张药方子,说没什么大碍。至于失去记忆一事,估计只能等自己想起来了。

“那要是永远想不起来呢?”韩良担忧地问。

卢太医还没开口,周鲤先道,“那也没关系,我不知道的东西,韩大哥再教给我就是了。”

卢太医赞成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也就过来看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莫钊背着手,咳了一声,“你们遭埋伏的事还在查,本来大理寺想喊你去问话,我已经亲自回绝了。应该不会再来找你,好好养病。韩良,这几日让厨房给他做些好的,补补身子。”

“明白了。”韩良点头,“首领,卢太医,你们慢走。”

周鲤几乎翻了个白眼,莫钊这混账东西,和以前一样,邀功最有一套。

送走这两人,周鲤翻身缩回被窝里,打算再补补觉。

“韩大哥,我先睡了,你随意啊。”

韩良哭笑不得,“方才你为何如此失礼?”

周鲤心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没必要。以前莫钊在他手下的时候,虽然年纪比他长,却怕他怕得要死。这家伙性子浮躁,被他有意敲打了一阵子。可惜如今来看,效果还是有限。

周鲤叹了口气,“我完全不记得他们。”

韩良见他沮丧的模样,不禁放软了语气,“没事,总有一天能想起来的,你不知道的,我告诉你。”

周鲤躺在床上,半支着身子,长发散落在肩上,冲他笑了笑,“好。”

韩良愣住了,周鲤此人不苟言笑,在军营是人尽皆知的。韩良也很少见到他笑,顶多也只是微微勾一点嘴角,若隐若现的,意思一下。很少敞开了显露情绪。

周鲤生得精致,平时面无表情都似遗世独立的谪仙。更何况这么一笑起来,简直明眸生辉,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韩良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韩大哥,”周鲤又叫他一声,“你能不能告诉我,莫首领今年多少岁了啊?”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无厘头,不过韩良还是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我不太清楚,应该是三十几了。”

周鲤点点头,那估计自己已经死了七八年了,坟前草肯定都泛滥成灾了。

“那你先睡,我去抓药。”韩良看他半晌没讲话,又说道。

“好,你去吧。”

韩良站起身,推门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周鲤躺着看房梁,其实能见到故人,即便对面不相识,他也还是蛮高兴的。

得亏当初莫钊被他分去了另一支军队,否则应该也会和他一样尸骨无存。

他倒也还好,得上天眷顾又苟活一次。只是那几十个无辜丧命的兄弟,为自己白白陪葬了。思及此,周鲤胸口顿时像压上一块巨石,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那群兄弟的尸骨有没有得到安葬,家人有没有得到抚恤。荒郊野岭的,估计早被野兽啃光了。朝廷大概也不会有那样慷慨,还大费周章派人去寻他们的尸骨。

周鲤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有那么一瞬他希望自己是真的失忆了。

从噩梦里惊醒那一刹,他终于意识到,这些疼痛的回忆,即便重生一次,也将永远折磨着他,让他不得安宁。

-

周鲤好生休养了小半个月,每天吃吃睡睡,最大的活动也不过是在校场走几圈。人稍微养得没那么病弱了,脸色也红润不少。

他失忆的消息没有在军营传开,只几个人知道。毕竟也没人敢上来和他搭讪,自然察觉不到什么异样。只是听说他受了重伤,但如今肉眼可见已养得生龙活虎了。

“既然身体都恢复了,该练的都得练,别成天无所事事的。”

那天午时莫钊看见周鲤在校场溜达,不大高兴,训了几句。军营里哪有这样散漫的,搁这儿大爷蹲茶馆呢?

周鲤还没说话,韩良已经看见他,连忙赶过来,“首领,是我让他多休养几日的,周鲤的伤口还没长好。”

莫钊哼一声,瞪了周鲤一眼,“都养了快一月了,哪这么娇贵?当初我们在漠北和蛮子打战的时候,肠子都漏半截,还不是照样提着枪上。”

韩良还想说些什么,被周鲤拦住,他早就听得心烦,道,“我去训练。”说着便拉着韩良一起走回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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