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凑上前，目光顺着帝王的指尖扫过舆图，只觉得心头震撼。

他从前在市井，只知大曜强盛，却不知这强盛的疆域竟如此辽阔，连边境的每一处关隘都守护得严丝合缝。

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舆图东南角的一个小点上，那处标注的字迹极细，他忍不住指着问：“陛下，这个地方叫什么？”

帝王顺着他的指尖看去，眼底的温和淡了几分，声音沉了些：“这是倭国，在东海之外，常年袭扰我大曜沿海村落，不是什么好东西。”

“倭国……”沈砚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指尖猛地一颤，眼底瞬间闪过一丝仇恨，快得像火星，转瞬又归于平静。

三十万同胞的哀嚎、断壁残垣的城池、刻骨铭心的伤痛，是刻在他骨血里的记忆。

哪怕明知这里不是自己的时代，哪怕知道眼前的“倭国”与后世的侵略者隔着千百年，可听到这两个字，想到他们曾犯下的滔天罪行，他的心还是像被钝刀割着，疼得发紧。

帝王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却没立刻追问，只伸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语气放缓：“再过些日子，就是大曜立国三百周年，到时候周边诸国都会来京朝贺，算是万国来贺的盛事。这倭国，也会派使者来。”

沈砚垂眸看着舆图上的“倭国”二字，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他知道自己不该将后世的仇恨带到这个时代，更不该让帝王察觉他的异常，可那份意难平，像根刺扎在心里，怎么也拔不掉。

“若是不愿见，到时候你在寝殿等着。”帝王看穿了他的纠结，轻声道，“你心里的事，若是想说，朕便听；若是不想说，朕也不逼你。只是你要记得，有朕在，无论是这倭国，还是其他敢犯境的势力，都不足为患。”

沈砚抬眸看向帝王，撞进他满是担忧与温柔的眼底，心里的酸涩渐渐被暖意取代。他轻轻点头，靠在帝王肩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谢陛下。臣只是……听到这倭国，想起些不愉快的事。”

“没事了。”帝王伸手揽住他的肩，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受了惊的人，“往后有朕在，不用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傍晚时分，帝王牵着沈砚往慈宁宫走。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边的桂花瓣落在肩头，带着淡淡的香气。

“明日朝会，你若不想去见草原使者，便在寝殿歇着。”帝王轻声道。

沈砚摇摇头，抬眸看向帝王，眼神坚定：“臣想陪陛下去。臣想看看，这些敢犯境的势力，在陛下面前是何等模样。”

帝王看着他眼底重新亮起的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握紧了他的手：“好，朕带你一起去。”

那些翻涌的记忆渐渐平息，在这个时代，有明君护着大曜的疆土，有无数将士守护着百姓，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帝王，守好眼前的安稳。

至于那份刻在骨血里的意难平，他会偷偷藏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和平与强盛，从来都需要守护。

第71章 郡主

——慈宁宫。

沈砚跟着陛下进门，就见太后身边坐着位女子，正是之前在江南见过的平阳郡主。

她身穿月白绣玉兰花的襦裙，裙摆垂落不见半分晃动，墨发仅用一支羊脂玉簪束起，眉眼舒展如远山，眼瞳是极深的墨色，看人时带着温和的笑意，高挺的鼻梁下，唇色是自然的淡红。

她就那样静静坐着，像幅精心绘制的工笔画，周身萦绕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连抬手端茶的动作，都透着从容雅致。

沈砚的脚步顿了顿，悄悄抓住陛下的手。

“皇儿和小砚来了？”太后笑着招手，“快坐，平阳今日刚从江南回来，特意来陪哀家吃饭。”

平阳郡主起身行礼，动作轻盈却不失庄重：“臣妹参见陛下。”

她的目光落在沈砚身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沈公子也来了，许久不见，公子风采依旧。”

“郡主客气了。”沈砚躬身回礼，指尖微微发紧，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平阳郡主，更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他还记得刘公公说过，郡主是太后属意的皇后人选。

帝王牵着他坐下，语气自然：“在江南玩得如何？信里说江南的秋景极好，可有带些好玩的东西回来？”

“好玩得很！”提到江南，平阳郡主眼底多了几分鲜活，却依旧保持着分寸，“臣妹带了些江南的云锦和折扇，稍后让侍女送到陛下寝殿，沈公子若不嫌弃，也送些给公子把玩。对了，江南的桂花糕比宫里的更软糯些，臣妹特意让厨子做了些带来，太后和陛下尝尝？”

宫女将桂花糕端上来，莹白的糕点上撒着细碎的桂花，香气扑鼻。太后拿起一块，笑着道：“还是平阳有心，知道哀家爱吃这个。你在江南这半年，可没少给哀家寄书信，说什么江南的烟雨楼、画舫游湖，听得哀家都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