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了,我卖的卤味让皇帝追着跑(36)
王婆子在新砌的菜畦里撒了菠菜籽,说是开春就能吃上嫩菠菜;丫蛋拿着毛笔,在红纸上练习写“福”字,墨汁蹭得满手都是。
沈砚一边盯着工匠干活,一边抽空琢磨桂花卤肉的方子。秋禾按他的嘱咐,每天都卤上一小锅,他尝过之后,只微调了两次,一次是减了半钱冰糖,让桂花香更清透;一次是多焖了一刻钟,让肉质更酥烂。
“沈小哥,这肉已经很好了,比上次送府衙的还香。”秋禾捏着块肉,吃得眼睛发亮,“宫里的人肯定喜欢。”
沈砚没接话,只把卤汤盛出些,装进小陶罐。这是给王婆子留的,老人家牙口不好,用卤汤煮面条,软和,入味。
年三十那天,铺子早早关了门。王老汉贴了春联,王婆子炸了丸子,丫蛋穿着新棉袄,举着糖葫芦在院里转圈。沈砚坐在灶前添柴,看锅里的饺子翻滚。
大年初二,尚食局派人来确认食材。来的小太监验了肉,查了香料,连盛放桂花的陶罐都翻看了半天,才点头道:“沈老板费心了,十五那天卯时,咱家在宫门口等您。”
送走小太监,王老汉才松了口气:“这宫里的规矩,真是半点不含糊。”
沈砚没说话,只是把桂花重新包好。他能做的,就是把这道卤肉做好。至于太后,对他而言,和聚福楼里某个偏爱卤鸭的食客没什么不同。都是要尝他手艺的人,仅此而已。
上元节前夜,沈砚把要用的五花肉切成匀称的方块,用花椒水浸着;桂花用棉纸裹了三层,放进贴身的布包里。王老汉给他找的青布长衫熨得笔挺,领口袖口都干干净净。
“明儿早我送你到宫门口。”老爷子往他包里塞了个热馒头,“垫垫肚子,别空着胃干活。”
沈砚点头,接过馒头时,指尖触到老人掌心的温度,心里微微一动。
夜深时,他躺在炕上,听着院里偶尔响起的爆竹声,竟没什么睡意。不是紧张,也不是好奇,只是觉得有些奇妙。穿越到这个时代一年多,从最初在街角啃冷馒头,到如今要进宫给皇家做卤味,这日子,确实像他熬的卤汤,慢慢熬出了些意想不到的滋味。
天微亮时,沈砚起身了。穿上长衫,拎起食盒,王老汉已经在门口等着,手里还提着盏灯笼。灯笼的光晕在雪地上晃出暖黄的圈,映着两人的影子,一长一短,安静地往前挪。
“到了那边,少看少问,做完就回。”老爷子又嘱咐了一遍,语气里的担忧藏不住。
“嗯。”沈砚应着,接过灯笼,“大爷回去吧,路上滑。”
他独自往宫门走,灯笼的光映着前路,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食盒里的肉还带着余温,桂花的香气透过布包渗出来,清淡,却让人安心。
晨雾还没散尽,宫墙像浸在水里的墨块,透着沉沉的青灰色。沈砚站在宫门口,食盒被手焐得带了点温度,檐角滴落的冰水砸在石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沈老板,随咱家来。”引路的小太监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宫里人特有的谨慎,引着他穿过三道宫门,脚下的金砖光可鉴人,连影子都显得格外清晰。
御膳房比他想象的要大,十几个厨子围着灶台忙碌,蒸屉掀开时腾起的白雾裹着肉香,炒勺碰撞的叮当声里,管事太监的吆喝此起彼伏,倒比他铺子里最忙时还要热闹几分。
“沈老板,这边请。”一个穿藏青宫装的嬷嬷迎上来,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不算严苛,却带着审视,“太后特意吩咐了,用东边的小灶,清净。”
沈砚点头应下,跟着嬷嬷到了角落的灶台。这里确实偏,远离主灶的烟火,连风都带着点凉。他解开食盒,把浸在花椒水里的五花肉取出来,肌理白净,泛着新鲜的光泽;裹在棉纸里的桂花一拆开,清甜的香气就漫了开,旁边择菜的小宫女偷偷抬了抬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规矩都懂?”嬷嬷抱臂站着,语气平淡,“做完就在这儿等着,不许乱走,不许搭话。”
“草民明白。”沈砚挽起袖子,先往锅里添了清水,等着烧开焯水。他的动作不快,却透着股稳当,从处理肉到调配卤汤,每一步都和在自己铺子里一样,没因为换了地方就乱了章法。
卤汤是提前在家调好的,装在陶罐里带来的。倒进锅里时,深褐色的汤体泛着油光,八角、桂皮的醇厚混着桂花的清甜,在雾气里慢慢散开。旁边颠勺的厨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低声跟厨子说了句什么,沈砚没回头,只专注地看着汤面的浮沫。
火候得掐准了,大火烧开,转小火慢卤,半个时辰后再关火焖一刻钟,肉质才能酥烂却不松散。他守在灶台边,听着汤汁咕嘟作响,像在听一段熟悉的调子,心里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