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每天都在被爱至死(52)
当朝天子萧景琰,年近三十,面容如刀削斧凿,凤眸深不见底。他站在那里,不需言语,帝王的威压便已充斥殿宇每个角落。
目光落在柳云逸身上,冰冷,锐利,如同审视一件器物。
“看来,是好些了。”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劳陛下挂心,臣已无大碍。”柳云逸躬身行礼,声音轻弱,带着恰到好处的病气与敬畏。
萧景琰走近几步,龙涎香混着凛冽气息扑面而来。他忽然抬手,冰凉的指尖抵上柳云逸下颌,微微用力抬起他的脸。
柳云逸身体瞬间僵直。
那指尖比金砖更冷,薄茧硌在皮肤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帝王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尤其在眼尾唇畔流连。
“像,确实像。”萧景琰低语,似赞叹又似嘲弄,“尤其是这双眼睛……可惜,神韵差得太远。”
他松开手,从袖中取出明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触碰过柳云逸的指尖。
柳云逸垂眸,长睫掩去眼底讥诮。替身……原来在哪个世界都逃不过这个宿命。
“既然好了,便安分待着。”萧景琰声音淡漠,“病中不必拘礼,缺什么让内务府送。”
言语似是关怀,实则划清界限,提醒他认清身份。
“谢陛下恩典。”柳云逸再度躬身,姿态谦卑入尘。
萧景琰转身欲走。恰在此时,柳云逸喉间发痒,强忍咳嗽引得身形微晃——虽即刻稳住,那瞬间的动摇仍落入帝王眼中。
脚步顿住,萧景琰侧首瞥来,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脸色还是太差。”他冷声评价,对跪地的碧珠吩咐,“去太医院取些温补药材。”
“奴婢遵旨。”
明黄身影如来时般突兀离去,殿内威压渐次消散。
碧珠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起身:“陛下真是太吓人了。侍君,您没事吧?”
柳云逸摇头,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
朱红宫墙高耸入云,将天空切割成四方囚笼。枯枝上寒鸦凄啼,声声刺骨。
朱墙深深深几许?
他抬手轻抚下颌,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
从踏入宫门那刻起,他就不再是沈知戏,甚至不是柳云逸。他只是“侍君”,一个活在别人影子下的幽魂。
那个男人,冷酷难测。他要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用以凭吊的幻影。
柳云逸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既是幻影,那便演好这出戏。
只是,这戏若一直演下去,结局又会如何?
目光掠过冰冷宫墙,投向遥远天际。
在这个世界,他需“终老”。而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想安稳活到老死,仅凭帝王这点虚无缥缈的“移情”,还远远不够。
冲突的种子,已在这朱墙之内,悄然埋下。
第42章
柳云逸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温水,压下喉间不适,轻轻摇头:“躺久了更觉昏沉,略坐坐也好。”
他目光落在殿外庭中一株半枯的梅树上,心思却已飘远。萧景琰方才那冰冷的审视、擦拭指尖的动作,无一不在提醒他此刻的处境。在这深宫,无宠是罪,得宠更是催命符。一个病弱的、顶着“贵妃替身”名头的侍君,无异于稚子怀金行于闹市。
然而,没等他理清思绪,方才离去的内侍去而复返,声音依旧尖细刻板:“侍君,陛下口谕,请您即刻前往紫宸殿偏殿。”
碧珠脸色又是一白,担忧地看向柳云逸。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柳云逸心中微沉,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温顺应道:“有劳公公,容我更衣便去。”
紫宸殿偏殿不似帝王日常起居的正殿那般庄严肃穆,陈设更为雅致,暖融融的地龙驱散了冬日的严寒,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松木香。萧景琰已换下朝服,着一身玄色暗纹常服,坐于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玉簪。
见柳云逸进来行礼,他并未叫起,只淡淡道:“过来。”
柳云逸依言起身,垂首走近,在距榻前三步处停下。
“再近些。”萧景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柳云逸只好又向前两步,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
他依言抬头,目光依旧谦卑地垂落,不敢与帝王对视,只停留在对方衣袍下摆精致的龙纹上。
萧景琰放下手中的玉簪,那玉质温润,通体莹白,是上好的羊脂玉。他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柳云逸笼罩。
“发髻散了。”萧景琰说得平淡,随即拿起方才把玩的玉簪,竟是要亲手为他簪发。
柳云逸身体本能地一僵,强压下后退的冲动,感觉到冰凉的玉质触感贴上了头皮,缓缓插入发间。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