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每天都在被爱至死(53)
然而,就在玉簪固定好的瞬间,萧景琰的指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顺着他的发丝,似有意若无意地滑落,掠过他敏感的后颈。
那一小片皮肤瞬间激起细小的战栗。
指尖并未停留,继续向下,极其轻缓地划过他耳廓的边缘。那触感微凉,带着薄茧的粗糙,与他病中发热的耳尖形成鲜明对比,如同冰凌擦过燃烧的炭火。
柳云逸呼吸一窒,几乎能听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他死死攥住袖口,指尖陷入掌心,用微弱的刺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唯有眼睫不受控制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不过瞬息之间。
萧景琰收回手,坐回榻上,目光再次落在他脸上,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敛去的慌乱与强装的镇定。
“倒是比前次见时,更像个样子了。”萧景琰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番曖昧的试探从未发生,“只是这畏缩之态,与她终究不同。”
这个“她”,不言而喻。
柳云逸垂下眼帘,声音低微:“臣鄙陋,不敢与先贵妃相较。”
“是不敢,还是不及?”萧景琰追问,目光如炬。
柳云逸心头一紧,知晓这是步步紧逼的试探,他必须回答得滴水不漏:“陛下心中,先贵妃风华绝代,无人能及。臣……只是臣。”
萧景琰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吏部侍郎……你父亲,前日递了折子,为你兄长求了个外放的缺。”
柳云逸心中猛地一沉。原身与家中关系淡漠,尤其是嫡母与那位嫡出的兄长,更是视他这庶子如眼中钉。此刻皇帝突然提起,绝非闲话家常。
“臣……久居深宫,家中事务,并不知晓。”他斟酌着词句。
“是不知晓,还是不愿知晓?”萧景琰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叶,“你入宫半月,他们倒是沉得住气,未曾与你联络。”
柳云逸沉默。他明白,这是警告,也是提醒。他在这宫中的一言一行,都牵连着宫外的家族。而家族于他,是桎梏,却也是他目前唯一能隐约借力的浮木。
“臣,谨记陛下教诲。”他最终只能如此回应。
萧景琰似乎满意了他的乖顺,不再多言,只挥了挥手:“退下吧。”
柳云逸如蒙大赦,躬身行礼,一步步退出温暖的偏殿。直至走出紫宸殿范围,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才惊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他抬手,轻轻触碰发间那支羊脂玉簪。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方才发生的一切。
那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簪发,更是一次无声的宣告与驯服。萧景琰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的身体,他的反应,甚至他家族的命运,都牢牢掌控在帝王手中。
而他那不经意的战栗与慌乱,是否也已全然落入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之中?
柳云逸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唇边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这深宫之劫,方才刚刚开始。
第43章
“侍君,这……”碧珠捧着那身新赶制出来的、符合“侍君”品级的月白云纹锦袍,脸上满是忧色,“您的身子尚未大好,宴上人多眼杂,若是冲撞了……”
柳云逸看着铜镜中依旧苍白的脸,淡淡道:“陛下旨意,岂容你我推拒。”
他心知肚明,这场宴席,是萧景琰的又一场试探。或许是想看看他在群臣宗亲面前,会是如何表现,是否会因这尴尬身份而失态,又或许,只是想看看他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那与贵妃相似的容貌能激起多少波澜,又能引来多少嫉恨。
赴宴的路上,宫道漫长,寒风凛冽。他拢紧了身上的狐裘,仍觉得寒意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紫宸殿侧殿的宴会厅灯火通明,暖意熏人,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他一踏入,原本喧闹的殿内有了片刻的凝滞。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好奇的、审视的、鄙夷的、嫉恨的……如同无形的针,密密匝匝地刺来。他垂着眼,步履平稳,依着内侍的指引,在靠近末席、并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即便如此,他依然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如影随形。
他这一席,左右皆是些品级不高的宗室子弟或闲散官员,见他落座,几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自顾自谈笑起来,刻意将他排斥在外。柳云逸乐得清静,只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面前精美的肴馔上,却毫无食欲。
高踞上首的萧景琰,身着龙袍,威仪天成,正与身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将军说着什么,神情平和,并未向他这边投来一眼。
宴至中途,气氛愈加热络。有宗室子弟起身敬酒,说着吉祥话,引得龙颜微悦。也有人借着酒意,目光频频扫向末席的柳云逸,低声议论着“果然像”、“可惜是个男子”、“陛下真是念旧”之类的话语,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