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衣人的脚步也跟着拐进了巷子。

凌砚舟的指尖摸到了藏在工装内侧的短刃——不是末世那把常用的，而是用星际废铁磨的，刃口不算锋利，却足够在紧急时刻制造混乱。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停下脚步，弯腰去看旁边摊位上的一枚旧戒指。

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了。

“这玩意儿怎么卖？” 凌砚舟的声音刻意压得沙哑，带着点市井气的粗粝。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三根手指：“三十星币。”

凌砚舟假装讨价还价，左手在摊位上摸索，右手悄悄往后伸——他能感觉到风衣人的气息就在身后一米处，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那不是黑市商贩的味道，更像学院或科研机构的气息。

“二十，卖不卖？” 他抬高声音，同时右手猛地往后一扬，不是拔刀，而是将摊位上的一串金属链子扫落在地。链子碰撞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摊主老太太立刻叫起来：“哎！你怎么回事！”

混乱瞬间炸开。周围的摊主纷纷侧目，几个路过的人也停下脚步看热闹。凌砚舟趁机直起身，顺着人群的缝隙往外挤，余光瞥见风衣人被两个看热闹的壮汉挡住了去路，正试图拨开人群追上来。

他不敢回头，脚步飞快地冲出窄巷，拐进另一条更隐蔽的通道。通道两侧是废弃的机甲残骸，金属骨架扭曲着伸向天空，像巨大的枯树。这里的光线更暗，只有头顶偶尔掠过的悬浮灯牌投下短暂的光亮。

凌砚舟放缓脚步，靠在冰冷的机甲残骸上喘气。工装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他侧耳听着通道口的动静，没有脚步声追来，只有远处黑市的喧嚣隐约传来。

是甩掉了吗？

他刚想探身往外看，突然察觉到左侧有微弱的气流波动——不是风，是人的呼吸声。凌砚舟猛地转身，短刃已经握在手里，却在看清对方的瞬间愣住了。

那不是跟踪他的风衣人。

墙角蹲着个穿破烂斗篷的小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手里攥着块干硬的营养剂，正怯生生地看着他。小孩的脸脏兮兮的，眼睛却很亮，见他看过来，立刻往墙角缩了缩，把营养剂藏到背后。

凌砚舟松了口气，收起短刃。他从口袋里摸出块真正的末世压缩饼干——不是空间里的存货，是上周特意留的一小块，用星际包装纸包着——递到小孩面前：“这个比营养剂好吃。”

小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他手里的饼干，又看了看他脸上的仿真疤痕，最终还是摇摇头，抱着营养剂跑得没影了。

凌砚舟看着小孩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在末世，这样的孩子太多了，要么跟着大人挣扎求生，要么独自在废墟里流浪，手里的半块饼干，可能就是全部的希望。他收回目光，重新握紧口袋里的伪造通行证——不管跟踪者是谁，他今天必须找到那个卖末世物品的人。

他整理了一下工装，再次压低帽檐，往B区深处走。这次他走得更谨慎，每走几步就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确保没有尾巴跟着。B区的摊位比外面更杂乱，不少摊主直接在地上铺块布，摆上东西就开始叫卖。

终于，在一个被机甲残骸挡住大半的角落，他看到了帖子里提到的摊位。

摊主是个戴面具的男人，面具是金属材质的，刻着复杂的花纹，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角。摊位上没有什么显眼的东西，只有几个蒙着黑布的盒子，和一块摆在最前面的压缩饼干碎屑——和帖子里的配图一模一样。

凌砚舟的心脏猛地跳起来。他慢慢走过去，目光落在那碎屑上，声音依旧沙哑：“这东西，收吗？”

面具男抬眼看他，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有多少？”

“先看看你的货。” 凌砚舟没有直接回答，他需要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同类”——末世幸存者之间，总有旁人听不懂的暗语。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要硬货，能扛住辐射的那种。”

“辐射”两个字是关键。星际人很少会用“扛辐射”来形容食物，只有经历过末世核辐射污染的人，才会对食物有这样的要求。

面具男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伸手掀开了其中一个黑布盒子。盒子里铺着一层防潮纸，上面放着三整块压缩饼干，包装袋完好，印着的生产日期是末世213年——正是凌砚舟穿越前的那一年。

就在这时，凌砚舟的余光突然瞥见摊位斜后方的阴影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黑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正是刚才跟踪他的人。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他，正慢慢朝摊位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