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流光(46)

“耕,耕烟……”慕容天晴的脸色骤变,站起来,颇为严厉的问:“你在哪里遇见她?”

“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没有别的话跟我讲?”薛如珩摇着头,退两步,清冽的泪水亦退出眼眶,在脸上留下的,都是蜿蜒的伤。

慕容天晴缄了口,重新坐下,然后一杯接着一杯的,自斟自饮。那已经不是品酒,更像是浇愁,狠狠的浇愁。薛如珩离开客栈,他亦无心阻拦。

眼睁睁看着她走。

在这个江湖,有很多人以为,正邪之分太重要。

而他们,皆属此类。

洛阳的街市很繁华。洛阳的牡丹开着凛冽的花。薛如珩在洛阳城,一个人,怅然若失的,从此处,到彼处,好像一具被放干灵魂的壳。她不知道能去哪里。要去哪里。

泪眼阑珊时,夜已幕。

洛水河上飘来一盏接一盏的莲花灯,灯座上烛光荧荧。薛如珩想起初识慕容天晴,他带她放河灯,告诉她,一切的烦恼都会如水而逝,她便在那一瞬间,爱上这英俊挺拔的男子,爱上他温暖亲切的笑容。可是,景物依稀似旧年呵,这人,这心,却模糊了,看不清,也握不住了。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彼时,竟然有男子踏歌而来。

近得面前,借月光烛光与粼粼的水光,方辨认清楚,来人正是慕容天晴。

“如珩。”他轻声唤她:“对不起。”

薛如珩怔忡,一时语塞。

慕容天晴又说道:“你走之后,我考虑得很清楚,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你之于我,始终那么重要。如珩。”

没有女子能抗拒心上人的甜言蜜语。

而事实上,薛如珩徘徊在洛阳城,所犹豫的,也不过是这样一个问题。她已经不止一次说给自己听,他是天衣教的人,他也是自己爱的人,孰轻孰重,有什么原谅不原谅。

只有心软不心软。

慕容天晴端凝着泪人儿一般楚楚动人的少女,温热的唇,轻盈的掠过她饱满的额头,至鼻尖,两颊,下颚,粉颈……

好像要将心脏也一并吞没了。

简陋的客栈,是他们略去仪式的新房。再多的风光,也不比一刻春宵,风月无疆。慕容天晴说,我不会辜负你,一定。

一定。

只是,在暗处盘旋了彻夜的叹息,迂回着,自己想将它熄灭,可,办不到。

第十五章情痴

情痴(1)

端木景灏对耕烟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耕烟僵了。不如如何是好。

他们原本在路边小憩,耕烟拿了水壶,到溪边取水,端木景灏尾随她,冷不防的,说出这个淤积在心里太久的秘密。

也许,是白矜云让他嫉妒,让他觉得恐慌。他见不得,耕烟对他那么好,那么关心体贴,尽管他是一名伤者,但自己却已经不能理智的将他仅仅看做耕烟的普通朋友。

也许,是委屈太久。

他说:“耕烟,我想让你跟我回降龙城,不是玩,不是居住那么简单。是因为,我想你做我的皇后。”

在这层砂纸没有捅破以前,耕烟诸多的疑虑,都可以假装懵懂,不予处置。如今,说破了,她自知无处回避。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可以只用寻找故友这么简单的理由来搪塞他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吞吐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象样的话,最后,索性灰头土脸的跑开,跑回白矜云身边,勉强的挤了一个笑容,说,我们上路吧。

心跳从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再坦然过。

夜里,山间破庙。谁和谁,各自辗转难以睡眠。不是更深露重。是风月愁浓。

好不容易,渐渐的感觉到一丝睡意。耕烟闭了眼睛,却猛地感觉有什么很刺眼的光亮,似火堆一样燃起。她和白矜云都坐起来。只见破庙的一角,凛冽的红光围住端木景灏发抖的身体,那情形,和此前在客栈的那次,一模一样。

耕烟尖叫起来:“怎么会这样?白大哥,他的病又犯了,你快想想办法。”说着,想要靠近去。但端木景灏却一改往常的温驯,大声吼着:“我不要你管。”

先是手脚乱舞,然后跌跌撞撞站了起来,向门外冲去。

那种固执,愤怒,甚至决绝,似在抗议着耕烟白日里对他的拒绝。耕烟顾不得许多,一边喊着端木景灏的名字,一边沿着红光的方向追去。白矜云亦是着急,施展轻功,却怎料触发体内并未完全回复的真气,昏厥过去。

耕烟也不知道在树林里绕了多久,直到连红光的末梢也寻不到。四围静得可怕,黑暗似一张网,铺天盖地。她蹲下来,嘤嘤的哭,口里一直喃喃的喊着端木景灏,然后反复说,对不起,对不起。最后,哭累了,靠着冰凉的石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上一篇:他来自古代 下一篇:步步莲华

语笑嫣然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