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217)

冬萝揉着额嗔道:“少夫人——”忽然想起星萝,倒也是怅然一叹,道:“其实星萝这个丫头,近来我看着也是人大心大,留在少夫人身边确也有些不妥,早早打发了她离开也是好的,免的将来惹出祸端来。”她这话自然是指星萝对华彻暗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但好在英洛这方面向来迟钝,对自己用情之人尚且自顾不暇,又何况对自家夫婿有心之人?只是觉得冬萝这番话甚合她心意,连连点头,道:“至于这位瑶瑶姑娘,她既然铁了心要跟着我们,不知是敌是友,还是带在身边的好,有事发生也好就近监视,别等我们走了,偏在此地埋下祸患来!”

冬萝揉着额头表示赞同,又如旋风般的刮出去安排出行事宜。这日出发之时,星萝早已不见踪影,不过多了一位邻家姑娘,便是那位瑶瑶姑娘。小姑娘倒是个沉静的性子,虽被星萝引见,但星萝不见了,她竟也不发一言。一路随行,途经岳阳,虽有军士兵甲生寒,但挡不住街衢繁华,连向来冷清的梅蕊亦连连顾盼,冬萝与薛嘉虽也见过长安繁华,但几月在北方荒蛮之地,乍见浓红翠绿般的繁华之地,也是恨不得多张出两双眼睛来,唯有这位瑶瑶姑娘,一路闭目养神,倒好像在郭家冲未曾睡醒一般,从不朝马车外张望一番。

一行人马不停蹄,从岳阳穿城而过,已近黄昏,出了岳阳很快便到了东湖有庭。遥遥相望,只见湖边有军卒五步一岗,十步一亭,看来大军将八百里洞庭团团围住,却也不假。见状,驾车的南宫南掉转车头,向着反方向驶去,倒是车中一直静坐闭目养神的瑶瑶猛然间睁开了眼睛,问道:“是不是往回走?”

许是因为此女是星萝介绍,她人虽已走,但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还不能从心间拂去,英洛只装作未听到,倒是梅蕊难得开口:“退后一些再作道理!”

她微微掀了车帘去看,只觉南宫南驾了马车虽往反方向而去,但触目所及却也能看见洞庭湖烟波暮影,气蒸云梦,水鸟翱翔,百舸待发,舟舸之上军士衣甲生寒,标枪如塑,连空气里也能闻到战争的气息。

夜色渐沉,南宫南却全无要停下来的意思,本来这趟在郭家冲,尚有马匹,但离开之时,南宫南却弃马而只用马车,这马车虽宽敞,但一路之上也只供英洛坐卧歇息,今日却将所在人都塞进马车来,程元是个拘束不得的性子,缩手缩脚坐在车尾,早已嘀咕了半日,这会子见到湖边戒备森严,方明白不能引人注目的道理。其余人等也算得上颇有耐性,却也搁不住南宫南摸天黑地一路疾奔,就在众人即将失去耐性之即,终于感觉马车慢了下来,再过来一刻,鼻中佳木潮湿之气仍是扑鼻,却有一人小声道:“是南宫少主吗?”

南宫南亦小声应道:“田三,事情都办妥了?”

那男子之声再度响起:“妥了,少主还请下车!”

南宫南敲敲车壁:“你们都下来吧!”众人纷纷起身,程元当先一人跳下车来,他只听得这二人小声说话,也不禁收了平日粗豪嗓门,小声道:“可憋死老程了!”后面几个陆续跳下来,黑暗之中连一丝月光也无,倒是星子颇为璨然,黑暗之中也不知那田三长甚模样,另有一人上前将驾了马车,眨眼离开,只剩马蹄之声渐远。黑天抹地,这田三也不肯点一盏灯笼来,只在前面小声引路,到到一处林木极为茂密的所在,学两声鸟叫,却有舟楫划破水波,缓缓而来,那小舟之上一人也是面目模糊,天气墨沉,根本就不能指望看得清楚,那田三率先一步登上小舟,南宫南毫不犹豫紧跟而上,其后之人只得也随他登上去。小舟吃水渐深,载了这九人,几乎算得上拥挤,竹篙一点,小舟荡荡悠悠离了岸,向着湖心驶去。

舟子轻摇,水纹萦绕,英洛睡眼迷离,倚在冬萝肩上渐渐睡去,不过是香甜一梦,梦中只觉有什么东西紧贴在面上,只觉皱巴巴的难受,但架不住困意,等得她再睁开眼时,正是霞光万丈,湖面盛金,自己右侧正是冬萝,右侧乃梅蕊,但前面却有一俊秀书生模样的男子大睁了双目紧紧盯着她看,几乎要将面贴将上来,冬萝也不管管。她一面极为概叹冬萝的失职,一面极是不悦的拿手将那不礼貌的人推了一把,冷冷道:“这位兄台,请小心你的眼珠子别掉下来!”那人眸中立时盛满了笑意,看来竟有几分熟悉的影子,也不恼,只管抱了心肝作鬼脸,小声道:“只不过睡了一夜,姐姐莫非睡糊涂了?连弟弟也不认了,真正心狠!”听声音,正是薛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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