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作天作地(穿书)(175)

孟公公心下感叹。

晋朔帝顿了顿道:“不过念念倒也没说错,惟愿青州不再遭灾,耕种有收。”

只一句,便戳到灾民的心窝子里去了。

孟公公闻声一顿,愣声道:“不错。”

这厢苏倾娥还恍惚着呢,突地听得有人低声道:“女菩萨,女菩萨,我跪下求求你,你能多给我两碗粥吗?”

苏倾娥皱眉。

虽然心下觉得这人贪得无厌,但思来想去不过多两碗罢了,于是便微微笑着,命人多盛了两碗。

什么虚无的福运,她给的两碗粥方才是最实在的,这些人吃到肚里时,难道不会感激吗?

其余人见状,却一下也有样学样。

“活菩萨,救救我罢,我要饿死了,且先紧着给我一碗罢!”

“我家中有老母,多给我一碗罢,多一碗便好。”

不过多给两碗罢了。

开了个头,后面便全乱了。

这是苏倾娥全然不曾想到的。

钟念月却丝毫不意外。

自古天下百姓最苦,可人身上从来都有善有恶。他们有可爱时,也有可恶时。

于这样的境地之中,人的自私、侵占争夺都是本能。他们都想要更大可能地活下去。若无规矩桎梏,就极容易失控。你指望用善心去感化得人人都守规矩讲礼貌吗?那不如靠做梦来得快。

钟念月歪头叫住了一个禁卫:“我同你说话,你听么?”

那禁卫躬身道:“陛下吩咐了,姑娘的话自是听的。”

“那一会儿若是有灾民失了控,你且去将那个秦姑娘抓住罢。”她轻叹一口气,“到底是个姑娘呢。”

苏倾娥死都不干她的事。

死了最好。

但不能是因着赈灾,在这里出甚么难堪的意外罢?

禁卫应了声,眸光微动,深深地看了一眼钟念月。

不曾想她将那档子危险都考虑到了。

那厢很快乱成了一锅粥。

而这厢渐渐有女子来排起了长队。这些女子大多瑟缩,眼神麻木。站在队伍间,也不敢抢了人先,倒是规矩又安静。

只等领到钱时,才能见她们激动地望着钟念月,朝她走近些,似是这样真能沾了那贵人的福气,随后才心满意足,同手同脚地走远了。

两厢一时成了鲜明对比。

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女子。

有个妇人到了钟念月面前,她瘦得几近脱了相,她拢着那一吊钱,手指都轻颤着。她的目光颤动,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两下,问:“贵人、贵人可有话赐?”

眼底透出希冀的目光。

钟念月也不知晓说什么好。

旁人的困境,哪里是三两句劝慰安抚的话就能起效的呢?

那两句“愿无灾,耕种有收”,于她贫瘠瘦弱如灯枯的身躯来说,好像都成了一种奢望。

钟念月便只道了声:“多吃两口饭罢。”

妇人笑了下,好像从这话里沾得了什么福气,于是心满意足扭头要走。

走到一半,她又顿住,回来,朝钟念月跪地叩头道:“多谢贵人赐话,愿贵人能觅得这天底下最好的夫君,做个快活人。”

钟念月点点头道:“我记着了。”

知县禁不住回头看她。

这贵主儿倒是应得一派认真。

与这厢对应的是另一厢的尖叫声。

苏倾娥实在抵不住这群人的无理索求,她提了提裙摆,恼怒地扭头回了马车。

她咬咬牙,不敢再出去,道:“早知如此,我们又何必施粥呢?便也与她一般,只说要分福运给百姓不就成了?”

“她有皇帝,你有什么?”相公子嗤笑道。

钟念月没想到苏倾娥跑得那么快。

她眨眨眼,眼见天色要晚了,便也起身回到了车辇之中。

明日还会有更多的女子来排队。

此举实在太妙了。

不仅能免去不少百姓典妻、杀妻之举,那些死了男人的,在这世道里一人难活下去的,自然也会在这时候,反成为那些没有女子的落魄户的香饽饽,如此也就解了更长远的围困了。

“如何?”晋朔帝端坐在那里,出声问钟念月。

钟念月道:“没什么滋味儿。”

“可朕却觉得念念有大将之风,压得住场子。”

“陛下哄我?分明是知县压住的。”

知县听见这话,也不由在车辇外躬身一笑,连忙摆手推拒功劳。

孟公公闻声失笑。

姑娘还妄自菲薄呢。

他算是瞧出来了,姑娘这三言两语能挑动三皇子的怒火,却也三言两语便能换得旁人的好感……这好似是刻在骨子里的天赋。

那知县不就分外受用么?

晋朔帝又道:“今日又打朕的旗号?好用?”

“好用。”

“你说你数次为朕挡灾,何来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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