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一万个夜晚中的水上灯与梦(65)

作者:凯奥斯 阅读记录

或许你怕再遇到这样的事情,穿过马路从我这边的路前行,我看见你走近,出于恶作剧的心理扑上去一把抱住你的腿,假惺惺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仰脸叫道:‘我好久没吃饭,我太饿了,快要饿死了,还挨了打,又痛又饿,求您救救我吧……’你被我抱住动弹不得,我眯着眼睛透过眼泪觑你的表情,你还是脸色淡淡的,我猜想你或许也会跟我说,‘不好意思,我没法帮你。‘然后彬彬有礼地把我甩开,我猜你会这么做,因为在你身上我看不见一般人对我露出所谓的‘同情’。

‘不好意思,’你说话了,‘柿子是给我妻子准备的,我废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这个季节的,不能给你。你把手放开吧。’我悻悻地放开你,以为你会头也不回地经过我,而你却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我,‘拿去买点吃的。’你说,我定定地凝视着你,确定你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丝同情,却随意地把可以租一个月小房子的钱给了我。我能看出你不缺少金钱,但有钱人往往不因富裕而对乞丐慷慨,我固然衣着完整,这般行径在你眼中怕与乞儿无二,可你施舍我时仿佛不是施舍,是自然无比地给我的,我应该心安理得地收下,所以我收下。你冲我点点头,‘吃点东西,然后去治治伤。一切都会过去。’你这么对我说,没再看我的反应,继续向前走去。”

我停下阅读想了想,在他的提醒下我模模糊糊有了记忆,似乎确实有这么回事。当时那段时间,良子很想吃柿子,它的时节早就过去,在和同事的闲聊中我得知有一个品种的柿子可以保存到元宵节,于是设法买到了一些。我给了那孩子一块钱,因为就世俗来看他应该是个被同情的对象,幼小、悲惨、无谋生能力,我不太认为做了多大的事,给了他钱就没放在心上,没有料到那就是秀一。

我接着读下去,“我从背后看你走路的样子,不知怎的突然跑到街对头卖玉佩的小贩那,用你给我的一块钱买下你碰过的那块玉(他确实要价高),把它戴在脖子上,贴身放在衣服里。我接过找零,加快脚步鬼鬼祟祟地跟在你身后,自己也不明白到底缘何跟了你一路,我跟着你走了好几条街,不敢走近怕你察觉,远远缀着看你终于走到一栋小楼,敲敲门环,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美丽和气的女人开门迎你进去,她想接过你手里的篮子,你没让,她埋怨你瞎折腾,嘴角却噙着欢喜的微笑,眼波中满是无以言表的爱意。

我看到你们双双进门后离开,在街角一家铺子里点了一碗小馄饨,美美地吃了一顿。

从那以后我就有了新的去处,每当我在那个‘家’里待不下去,或者做完杂务后的闲暇,我就会去你家门口对过的一棵大树后坐着,我那时身形小,树干粗壮,我常在它背后,不留心的话你们看我不着,我坐在那儿,时不时地望上几眼,有时是那个女人出来,有时是你,只要你出门来我就悄悄地跟在你身后,从来不敢跟太紧,奇怪吧,在跟踪堪称陌生人的你时,我却觉得如此安心和安全。我深知你不会伤害我,也不会同情我,你从我这里什么也不要,渐渐地我了解你,便不由自主地憧憬起你身上的一切特质,你古怪而特别的性格,你的家庭,你光辉灿烂的生活,你游离而稳定的态度。

我随着你去学校,去邮局,去书店买书,在那儿一待就是数小时,时间充裕的话,我就在外面等着,找个能席地而坐的地方,嚼着甜草根,或者用石子百无聊赖地在地上乱画,但我往往等不了那么久就得回家。等待的时间是漫长枯燥的,但是等到你出来时我的心又忽的雀跃,这种兴奋足以使之前的等待都值得。就是这么踩着你的足迹,我一步步弄清楚你的生活,起先我以为你单是大学的教师,但你也会去报社、出版社,不见你买东西,后来我打听到你同样是挺有名的作家,这没有让我太过诧异,你的气质早就表明你并非从事一般劳动的人。

你衣着简洁得体,算不得衣冠楚楚、打扮入时,却很合身,你偏爱的深色衣衫把你衬得沉静儒雅;你鲜少在公共场合高谈阔论,耻于过度表现自己;你和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为你的体贴、谦逊和好风度;而透过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表象,在深处我看到你的内核如此自由、自我,你友善地对待这个世界,至于它怎么回报你,你毫不在乎,他人对你的态度和行为不会困扰你,刁难无法令你却步,你总能找到自己的那条路,在不被同化的前提下稳定向前,不像我,尽力地柔顺服从、举止怯懦,依旧叫自己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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