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162)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双临笑问:“怎么,李主事这是工部司待腻了,想转去水部司?”

“不是不是。”李原连连摇头,“是我的一位朋友托我打听,我便贸然来问问田内监。”

“这事你问我也没有用。”双临道,“我一个内臣,做什么都要听公主的。”

李原摸摸袖袋和腰迹,尴尬地发现并没有带多余的钱,讪讪道:“今日不碰巧,没想到能在街上遇着田内监。”

双临知道他的意思了,但是秦惜珩不点头,他就不能擅作主张,便道:“公主还等着呢,李主事,咱们下次再约。”

“田内监且慢。”李原拉住他,打探周围后小声道:“田内监听说彗孛天象的事情了吗?”

双临道:“略有耳闻,但知道的不多。”

他见李原既然主动提及,那么多半知道些内情,问道:“不如你给我讲讲?”

李原等的就是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六部上下如今都传遍了,这次的彗孛天象皆是因那宁澄荆而起,圣上的那封自省书不过是顾全着宁相,给宁家一个台阶下而已。”

双临道:“宁相辅佐圣上这么多年,圣上怎么能不念及一二?”

李原道:“我今早听说,三十多年前也曾有过彗孛天象降世,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永康二十二年。我听司里的老人说,当年出现彗孛天象时,先有帝陵塌陷,后有文泽瑞通敌,后面不是还出了庚子血季的事?”

双临当即忽略了其他,问道:“帝陵塌陷?哪座帝陵?”

李原道:“就是永康爷的陵墓永陵,当时已经在收尾了。”

双临问:“这事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李原转到他身边坐下,掩着口极小声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要不是此次提到彗孛天象,几位老前辈也不会给我们讲。”

双临耐着性子等着,听他又道:“永康二十二年,永陵基本上已经建好了,可当时突然下了一场大雨,据说是山石滑落导致了崩塌。就因为这个原因,永陵又耽搁了两年才建成,这两年里,永康爷都是暂放他处。”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好似一直没听过?”双临问,“工部司当时是怎么上禀的?”

李原道:“帝陵塌陷的前几日就来了彗孛之星,这可是不详之兆,如何能对外说开?再说那时候永康爷已是汤药不离,事情若是闹大了,定然会扰得人心惶惶,所以这事让工部压下来了。哦对了,那时候睿王还在,好似事情就是睿王做主压下的。可压下来了又能怎样?后来那文泽瑞通敌一事,难道不是比永陵坍塌更为震惊?”

双临觉得自己好似抓到了什么,又问他:“工部司对这件事情有记载吗?”

李原摇头,“别说是工部,只怕连户部都没有这笔开销的记账。不详之事,有谁敢实打实地白纸黑字写下来?你看那负责编史的翰林院,会专门记下永陵曾经塌陷过吗?”

他拍拍双临的肩,自说自答道:“是不会记的。”

双临问:“那当时负责修筑永陵的是谁?”

李原想了想,说道:“好似是工部郎中唐觉五,就是如今唐尚书的叔父。”

双临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有数。

李原看他不说话,又将话头引到之前,道:“所以此次的彗孛天象多半要牵扯到宁相身上,朝中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知道了。”双临对他客气地笑笑,看着面前的茶水道,“事情我记住了,这茶今日是喝不完了,咱们下次再约。”

第104章 翻案

大楚在改元上和的第二日,就将朝会变作了五日一次。

没了每日例行的早朝,宁澄荆这日一大早就来陪宁澄焕用早膳,才跨进门槛就见他正在对心腹吩咐什么。

“四郎来了。”宁澄焕看到他,挥手让心腹先下去,又道:“不知道你对早膳的喜好,我叫人每样都做了一些。”

宁澄荆看着这一桌的样式,笑着谢道:“我不挑的,大哥有心了。”

“先喝点粥。”宁澄焕亲手给他盛了半碗,说道:“外面那些空穴来风的闲言碎语,你不用放在心上。”

“嗯。”宁澄荆并未立刻喝粥,而是先给宁澄焕夹了一个煎饺。

“你不用管我。”宁澄焕看着他,眼中含着些欣慰,“到底是在外面闯荡了两年,比从前懂事多了。我记得你以前不爱说话,宴席上只知道低头吃菜。这么来看,外放倒也不是不能打磨人。”

宁澄荆安静地喝完了粥,才说:“官场上,有些话即便是不想说也得说。看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咱们宁家的人,天生就是为做官而活,你是宁家的好儿孙,这一点往后我不用担心了。”宁澄焕吃下了碗里的煎饺,看着他道,“父亲为了权柄,与天家争了一辈子,他虽然赢了范茹,但最终也是下场凄惨。昨晚我想了一宿,流言虽只是流言,但若是传得多了,对你,对咱们家都没有好处。”

“大哥的意思是?”宁澄荆放下筷子看他。

“反正都已经是死人了,也没有什么好与咱们争的。”宁澄焕笑了笑,心间一宽,“圣上既然在自省书中提到了,那咱们借一借这东风也无妨。至少,我不能让你被人孤立着指指点点。”

宁澄荆沉默半晌,问他:“当年的春闱案,大哥知道多少?”

“全部。范氏一族下狱后,就是在这间屋子,”宁澄焕说着,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父亲告诉了我全部经过,还对我说,若是做不到狠戾与偏执,那就护佑不住家族。二十四年过去了,我以为这件案子永不会为人再提,可是圣上高明啊,用天象的轨迹拉着你进来,逼我将当年的真相还给天下。这案子不光得翻,我还得给它翻得漂漂亮亮的。”

宁澄焕回想着范茹早已模糊的容貌,叹气感慨,“圣上这招太狠了,损了自己的名声也要为范茹翻案,还拉着咱们心甘情愿地卖命。能教出这样的学生,范茹果然了得。”

“需要我做什么吗?”宁澄荆问。

“府里的账你还没看过吧。”宁澄焕道,“这两日朝中清闲,我会让人把府上的账全部理一遍,你先认一认账。往后很多事情,我会慢慢说与你听。”

早朝更变时间后,秦佑便开始没日没夜地泡在百花大街。

赵瑾来寻他时,就见胭脂堆里躺着个脸比猴子屁/股还红的无赖,一面喝着酒,一面不老实地用手摸着陪酒的身体。

“咳——”赵瑾清清嗓子,对那位躺在胭脂堆里的无赖道:“殿下可真不够意思,出来玩也不叫我。”

秦佑坐起身来,招手让她过去,说道:“不是我不叫你,而是这一家的小倌我看过了,都不怎么样,叫你来了你也只能干坐在一旁看着我玩,这多没意思,你说是不是?”

“那殿下可还真是个体贴人啊。”赵瑾坐下,捡了果盘的瓜子开始嗑。

秦佑搂着身边的一女用力地亲了一口,说道:“那是自然,否则她们怎么都喜欢我呢?”

赵瑾打个哈欠,“我一个人坐着是挺无趣的,殿下,权当是陪我,咱们换个有小倌的店去玩?”

“行吧。”秦佑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从胭脂堆里站起来,冲这群姑娘说道:“走了,下次再来。”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车帘放下后,秦佑便恢复了原状,问她:“有事?”

赵瑾道:“要紧事。”

秦佑便对外面赶车的幺伏道:“去睿王府。”

马车一路晃荡而行,车轮再次停下后,赵瑾率先下去,恨不得走在前面给秦佑开路。

“你别急。”秦佑道,“难不成出了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

“不是大事,是件旧事。”赵瑾开门见山,“有件事,我想借殿下你的手去查查。”

秦佑问:“什么事?”

赵瑾道:“你知道永陵在将要修筑完成的时候,坍塌过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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