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264)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赵瑾看她一下,说道:“祖父一早就替我定好了路,他想得长远,为我操碎了心。原本,我是该与蔚熙暗中结夫妻之实的,所以祖父专程提拔了四位将军,甚至还设了列营交换,为的就是我日后倘若有孕不便露面,便能让旁人替我掌兵。可谁知,我有这么个破身子,这辈子都没有做母亲的命了。”

秦惜珩拍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赵瑾平静地说着这些,仿佛在讲述旁人的故事,声音一点波澜都没有。

赵瑾拥着她,说道:“我在前半段的光阴里随波逐流左右逢源,天命就罚我输得惨淡,败如丧家之犬。我记得那天晚上的屈辱和痛,所以我不会重蹈覆辙。阿珩,我就要做这么一个乱臣,我不会再任由上天拽着我往前走。从此往后,命由我定而非天。”

“好。”秦惜珩点着头,“你想做什么都行,逼反人的不是老天,是这浑浊的世道。乌云太重了,遮了太阳什么也看不到,怀玉,我也想看到光亮。”

两人对视着一笑,在志同道合的默契里接了个长长的吻,秦惜珩伏在赵瑾怀里笑说:“可惜了,就算我有问鼎之心,也拿不了那个位置。你说,同为父皇的骨血,为什么只有男人才能称帝?”

赵瑾被她逗笑了,“你若是学我,说不定还真能和你哥哥争一争皇位。”

“那你给我当皇后吗?”秦惜珩来了兴致,捏住赵瑾的下巴,故意喊道:“赵皇后,之前可是你说让我主外的。”

“你要是给得起,我自然做得起。”赵瑾借势在她唇上占了点便宜,微微挑眉,“我自认算个全才,武能上阵杀敌,文能以色侍君。殿下不妨说说,要我做哪种?”

秦惜珩打了个哈欠,问道:“那侍寝呢?”

赵瑾看看窗外,“天还没黑,殿下就想闹鸳鸯戏?这是不是太过贪心了?”

秦惜珩反问:“不行吗?”

“那殿下夜里可别踢人,妾最近身子骨有些乏,不太经得起踢。”赵瑾倒是很愿意陪着她玩,是下搂着人便往床上一滚,顺手拽下了垂帷上的璎珞,将纱幔撒了下来。

“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踢?”秦惜珩说着就要扒她的衣带,边动手边说,“老实点别动,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添新伤。”

“别吧。”赵瑾按住她的手,“你这个样子,我总觉得你要直接将我生吞活剥了。要不过几日,等我养些精神再陪你。我这会儿,实在是折腾不动了。”

秦惜珩举着她的手放到她眼前,道:“我是那种趁虚而入的人?”

赵瑾道:“那就别撩拨我,你知道的,我怕我忍不住。”

秦惜珩知道她这段时日的消耗大,也没再勉强了,道:“那就先休息,往后我就这么督着你,看你还敢不敢乱来。”

“我不想睡。”赵瑾道,“我怕我再睁眼,发现这只是一场梦。阿珩,我梦到过你好多次。我现在格外恐惧入睡,我不想接受醒来之后的失望。”

“那我们先说说话。”秦惜珩揽着她的腰,就这么节奏有序地轻轻拍打着,她在心中迟疑了许久,还是决定说道:“对不起,我没能保住母亲的尸身。”

赵瑾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她嗯声一下,说道:“这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责。那天晚上是个死局,若不是你用命帮我,我决计逃不出来。阿珩,你为我割舍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秦惜珩问:“夜先生后来给你传过书信吗?”

赵瑾道:“邑京只来了一封。”她顿了顿,补说:“就是你要去鞑合和亲的消息。”

秦惜珩道:“是鞑合公主帮了我,她现在还在洛安等着。咱们回梁州之后,要好好地送她回去。”

赵瑾问:“她突然失踪,邑京没起轩然大波?”

秦惜珩道:“这成了个死结,因为我也逃了。公策迪不敢声张,皇兄也不敢对外说开。方才我跟靳将军说过了,让他封锁消息,不要让外面知道我的事情。还有矿工那边,也不要对他们说破。总之这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至少名义上来说,我现在绝对不能出现在你身边。”

“我知道的。”赵瑾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强忍着精神道:“淮州那边……”

“睡吧。”秦惜珩看她实在是太累了,强硬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你要是不好好休息,熬的是我啊。”

赵瑾闭了闭眼,含含糊糊道:“别走。”

“不走。”秦惜珩想给她扎好后颈处的被子,但赵瑾将她抱得太紧了。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加重,秦惜珩看着赵瑾合上的眼,心里终于舒缓了。

窗外天色渐沉,一日将去,属于上和的最后一年即将湮灭于尘,往后她们相拥而眠,再也无人能够分离。

第168章 静好

赵瑾坐在窗边,撑腮看着楼下往来的人群,静静地等候来客。

并城入手后,赵瑾留了二千人在城内巡守,余下的人暂时驻守城外。几日下来,城内逐渐恢复如旧,年关时的繁荣重新笼罩了这座小城,街上人声涌涌,行如巨潮。

厢房外有人轻轻敲门,赵瑾道了声“进”,门就从外推开了,进来个顶着斗篷的人。这人揭下斗篷上宽大的连身帽,对赵瑾一揖,“侯爷。”

赵瑾指了指自己对侧的空位,道:“史运使多礼了,坐。”

史智文将斗篷放在一旁,跪坐下来。

赵瑾给他斟茶,问道:“上次之后,朝廷可有苛责运使?”

史智文道:“侯爷给我留了那条退路,朝廷又念及我在中州这么多年,因而没有过多地追究。”

赵瑾放心道:“那便好。”

史智文问:“侯爷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逐步蚕食中州。”赵瑾将茶点往对面推了推,“听说并城的青梅糕很不错,运使尝尝?”

史智文笑道:“侯爷怕不是忘了,我在中州许多年了,各地该有什么特色,我早就吃遍了。”

赵瑾回之一笑,说起正事来,“之前许诺运使的事情,现在已经可行了。只是听说朝廷近来在水路关卡上查得有些严,不知运使有没有什么法子?”

史智文道:“除非用银子打通关系,否则还真没第二个法子。听说是国库紧缺,朝廷想着法子在谋钱。我这边也拿到了上面的新令,一定要严查各个码头。”

赵瑾问:“上次矿工起义之后,朝廷没有派特使来处理吗?”

史智文道:“派了的。但侯爷这场仗来得突然,那特使急于立功,得到军报的当日就带着兵马去襄城了。谁知……”

他看了赵瑾一眼,后面的话没继续说,而是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但是那些矿工……我只是没想到真有民反的这一天,现在……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赵瑾道:“经此一事,朝廷怕是要格外注意民间,运使若要自保,今日之后便不要再与我有往来。咱们好聚好散,这顿茶就作为告别。”

她端起茶盏敬了一口,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这是我说的那条商路,一应招呼我已经打过了,运使按照这上面的码头路址去,会有人在那边暗中接手的。”

史智文收好了信,拱手作揖,“我就不对侯爷说谢了,不过淮安那边,朝廷有了新的调令。”

赵瑾早就从蓝越的传信里知道了这些,道:“是我牵连了母舅一族。”

史智文劝她:“侯爷不用这么想,说句不好听的,即便侯爷当初没有逃离邑京,樊刺史一家也无法独善其身。先帝在时,好歹还能制衡世家一二,现在新主即位,又有宁氏这样的舅家在侧,朝野上下便要彻底变为他们的天下了。”

赵瑾上次得到宁远的来信时,只说那边还处于与朝廷胶着的状态,其他内容并未多说,后来她也没有再问,现在看来,若要继续往前,宁远的助力断不可少。她问道:“程新禾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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