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315)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段秋权一目十行看完信的内容,点头道:“我知道了。”

谢昕嗯声,又问他:“近来如何?可有晋迁你的消息?”

段秋权苦笑:“还不曾。如今新的政令一下,圣上想的是那些暂时闲赋的中第举子,像我这种有差职的,只怕一时之间不会想到。”

“不会再熬很久了。”谢昕捧着茶水小啜一口,若有所思道,“我不会继续拖延下去了。”

第200章 烽火

宁澄荆朝后来海晏殿面圣,还没进门就碰上了秦绩。

“圣上……”他才开口,秦绩就摆手道:“朕约了玄通大师在省佛堂讲经,有什么事,等朕回来再说。”

宁澄荆待他走后,问了个海晏殿的宫人,“圣上还是每日都要念佛诵经吗?”

宫人道:“是,圣上每日早朝之后,都要先去省佛堂听玄通大师讲经,再与大师辩经。”

宁澄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着秦绩的背影,这口气又使不出来。

他又问宫人:“太后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有?”

宫人道:“太后日日都在静安宫,并不曾有什么消息传来。不过听闻,宁家的姑奶奶今日请了旨进宫。”

静安宫内,宁微儿正哭着对宁太后告状:“姑母,证据确凿,就是那喻至忠害死了茗郎!”

自打周茗死后,宁微儿就带着孩子回了邑京,一直寡居在家中。宁家倒后,秦潇念及她孤儿寡母的看着可怜,便没有过于追究。

秦照瑜今日也在,她带着女儿寡居一年,最能明白这样的丧夫之苦,当下也忍不住对宁太后开口:“母后,您看……”

宁太后看着这个自小娇宠长大的侄女,提醒道:“微儿,你父亲已经不在了。”

“可是不还有姑母您吗?”宁微儿不依不饶,“阿绩……不是,圣上也是您一手带大的,您的话,他总会听两句。”

秦照瑜想了想,说道:“母后,倘若真是喻至忠蓄意害死了周将军,那么说明此人的心胸极窄,这样的人若是留着,只怕日后还会危害更大。依儿臣看,母后不如借这个机会除了他,重新在岭南栽培心腹。”

宁太后反问她:“栽培心腹之后呢?”

秦照瑜一时愣住,讷讷道:“自然是……再将权柄夺回手中。”

“与谁争?”宁太后继续问,“我每日里是在念佛,可不代表我压根不知道外面的天地。你那好舅舅掀了自家的底不说,还一昧地鼓吹什么政改,那政改的内容当我不知道吗?现在朝中上下,哪个贫士不是靠着他上来的?那些人现在都与他一路,我能争得了什么?我还能替谁去争?”

“母后可以替太子争啊。”秦照瑜道,“太子好歹是您的亲孙子。如若圣上不慈,您完全可以用太子取代他。幼主年少,最后的权柄岂不还是在母后您的身上?”

室内倏而沉寂下来。

宁微儿惊愕地看着秦照瑜,眼睛都瞪圆了,她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道:“表……表姐,你……”

不只是她,连宁太后再看秦照瑜的目光也变了。秦照瑜起身,对着宁太后叩拜,“儿臣愿助母后一臂之力。”

“好,”宁太后看着她,慢慢地点头,“很好。”

秦照瑜再问:“那喻至忠这事?”

宁太后道:“我会去与圣上说。”

“多谢姑母!”宁微儿抹去脸上的残泪,不忘对秦照瑜投去一个恩谢的目光。

“往后就带着孩子住在宫里吧。”宁太后对她道,“外面的人,如何都比不上宫里的贴心。”

宁微儿连说几声好,便与秦照瑜一并出来了,这里没了第三人,宁微儿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你可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秦照瑜与她边走边说:“我比谁都知道寡居的滋味,也比谁都清楚被冷落的感受。我现在知道了,只有让权势捏在手里,才不会让任何人看不起。”

宁微儿道:“你与我从前看你,确实变了很多。”

秦照瑜淡淡一笑,“你不如搬来我宫里住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你要是带着孩子来,还能与我的敏儿做个伴。”

宁微儿笑道:“姐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来的。”

秦照瑜得体地笑笑,目光再收回来时,眼底的热忱已经降了下来。

只要能扶持太子登基,她日后的荣光便再不会淡却。

宁澄荆次日才见到秦绩,还没开口,秦绩就道:“段啸之昨日对朕提了一件事,可巧,母后在晚时也提了同样的事。”

“段啸之和太后?”宁澄荆直觉这事多半与自己要说的是同一件,忍不住催问,“是什么事?”

秦绩问他:“舅舅知道喻至忠的事情吗?”

宁澄荆昨日便是为了这事而来,段秋权身为谏官,提一提倒是没什么,可现在还被宁太后捷足先登,他顿时心道不妙,又问:“太后是怎么说的?”

秦绩道:“此人品性恶劣,实在是不堪担任一境统帅,朕想了想,先召他回京,至于他是否真的戕害了周茗,一审便知。还有,他私自对孜定口出兵,这事连兵部都不知道,赶明儿他是不是还敢在岭南反了?”

宁澄荆道:“喻至忠其实给兵部递了奏章,只是路上耽搁了,昨天早上才到。他说,孜州现在正在对外用兵,孜定口定然疏于防守,是个难得的机会。”

秦绩道:“舅舅的意思是,要给他这个机会?”

宁澄荆考虑一下,说道:“让他打完这一仗再召回京也行。”

秦绩并不赞同,“谁人不知孜定口易守难攻?即便再如何疏于防守,那地方若无里应外合,如何能够拿下?皇兄还在时,他不是就攻过一次吗?若是能够轻易攻下,何必还等到现在?要朕看,这场仗就是劳民伤财什么也捞不着,不打也罢。”

宁澄荆权衡一下,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他稍作松气,就怕宁太后连审也不审就直接要秦绩将人赐死在岭南。

“那就全凭圣上决断。”

“好。”秦绩道,“既然舅舅也同意,那朕现在就让人去岭南传旨,命他回京。”

这一路快马急递,圣令不到三日就抵达了岭南,喻至忠面色铁青地接完了旨,等到那传旨的奉使离开之后,忍不住大怒,“功亏一篑!”

他的几个部将都不敢说话,好久之后,一人才问道:“圣旨上说,有军务请喻帅您入京禀告?”

喻至忠至今还未见过秦绩这位新任天子的面,转念一想入京一趟也不无不可,方才的气焰便稍稍收了一些,只是惋惜白费了这几日的攻势和难得的时机。

“传令,收兵。”

安如海正让人继续往前方搬运石块,忽闻士卒来说:“将军,他们撤了。”

“撤了?”安如海初时还不信,赶紧去那垛口处一看,果见山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会不会是使什么诈?”旁边有人猜着,“是要故意麻痹咱们?”

“轮番值守吧,这几日不能松懈,每一处的城墙都得看仔细了。”安如海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对方是设了什么埋伏,便让后面的人暂时停止搬送石块。

“对了,”他问道,“西原那边有新的军报来吗?苍狼部有再次来袭吗?”

士卒答道:“烽火台这几日都是双株的平安火,想来暂时无事。”

安如海在原地站了会儿,道:“给梁州和西原各去一份军报,将方才的实情说清楚。”

西原不过半个时辰就收到了这份军报,宣揽江听着副将念完了内容,绷着的心才放下一点,又听他说:“还有一份军报,是从梁州来的。”

宣揽江一听是梁州,心又提了起来,“侯爷说了什么?”

副将道:“不是梁州的事情,是朔北甘州。”

宣揽江问:“甘州怎么了?”

“希德格唆使鞑合一起攻进甘州。”程新忌掀了帘子进来,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眼中又气又恨,“蔚熙曾对我提过这种情形,可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鞑合竟然真的愿意搅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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