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时间已经到了，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班主任站在了门口眺望，等着逮住几个迟到的人。

这时蔚妙匆匆跑来，刚要进教室。班主任叫住她，“你把我当摆设吗？”

蔚妙才站住，看了一眼表说：“7：00的早自习，我没有迟到。”

班主任也看了眼表。这时，时钟跳了一下，已经7：01了。

他于是说，“已经7：01了！你迟到了，拿着书站在教室外面读。”

蔚妙说：“如果刚才你不拦着我，我就不会迟到。”

班主任有点生气，笑说：“还狡嘴，来学习就卡点，生怕多来一秒，如果是去玩就很积极是吧。还不进去拿书？”

蔚妙突然捂住嘴哭了。这时隔壁班几个男生也迟到了，他们的班主任让他们在教室外做深蹲，深蹲完也让站在外面读书。

班主任说：“都没要你做深蹲，哭什么？”

蔚妙把捂嘴的手拿开，大声说：“我想我初中班主任了。”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教室里很多人都忍俊不禁，他们很乐意看有人跟班主任抬杠。读书声小了。

班主任看蔚妙哭，面上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沉默着。听见读书声停了，他走进教室转了转，读书声才又大了起来。

晚自习下后。

倾星、欣然、予湘说说笑笑收拾好东西，刚转出教室，一个本来倚在栏杆上的女生转过身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偏头笑着，眉眼弯弯。

“好可爱！”倾星看见那个女生第一眼，在心里想。却见那个女生视线一直落在予湘身上，正想，可能是她的朋友吧。

予湘仿佛没看见她，拉着欣然和倾星就要经过。

“姐姐。”消笙开口，见予湘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上前拉住她的一小片衣角，低着头。

予湘蹙眉，“消笙你放手，我真的已经不喜欢你了！”

“姐姐，我最后有一些话想跟你说。”消笙低着头，带有些固执以及别扭地坚持拉住她。予湘只好露出个无奈的笑，对欣然和倾星说：“你们先走吧。”

予湘是谈了不久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很可爱的短发女生，原来这么极端，早知道当初就拒绝了。

消笙说：“姐姐，我们去天台说话吗？”

“别再叫我姐姐了，我们早就分手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予湘说。

消笙说：“这里？可是好多人……我们可以去我的教室吗，那里没有人，而且有监控你可以放心。”她注视予湘，顿住一会儿，又说，“我要转学了。”

予湘愣住，虽然她很烦消笙这种死缠烂打，但是意识到这可能最后一面。

“行。”予湘说。

走进偌大空荡荡的教室，消笙走在窗边倒数第三排的座位坐下，笑说：“说实话，我刚开始没有多喜欢你，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但是你记不记得有一天晚上，我们坐在看台，我突然跟你说，'我好孤独，哪怕看得见万家灯火也孤独，哪怕身边无数无数人围着我也好孤独。'你当时转身抱住我，当我是个孩子一样地哄我，我记得你说'那我一直一直陪着你，永远也不离开你，就算你烦死我了也不离开。'那个瞬间我想我爱上你了……”

消笙一手托腮看向窗外，“然后……我最开心的事，就是坐在这里望着窗边，等着你的身影出现……我变得很烦人，很黏人，很作……我也不想的！我发誓我之前谈恋爱从来没有这样过。果然你很烦了，要跟我分手。我想'不是说要一直陪着我吗？'于是我开始很恨你，我四处散播了一些对你不好的谣言。我平时人缘很好，大家都很相信我，这使我产生了报复的快感以及一些道德上的优越感。如果仅仅这样就能让我开心就好了……但同时很矛盾，我一点也不感到开心，反而更加难过了。我又像疯了一样地去纠缠你，反复折磨自己、羞辱自己，甚至自残想以此要挟你……到头来都是自取其辱，我想的是，'不管怎样都不想失去你，我要不惜任何代价地争取。'”

消笙脸上的笑容忽然窒住，眼泪滴落，“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你从来不爱我都能对我那么好，你就是除了不爱我什么都好……”她抬手去擦泪，皓腕上居然全是刀痕。

予湘走在坐在她前面的座位坐下说：“其实分手后看到你这样，我想过，'要不就继续和她在一起吧。'但马上就被我否定了，这出于可怜与施舍——这样的感情对你我都太不公平了。明明已经不喜欢你了，却还要欺骗你，这样真的对你是好吗？当初我的轻率对你造成伤害，可以通过很多别的方式弥补，以和你继续在一起来弥补伤害，一定会给你带来二次伤害。至于你说自己黏人这点，没有什么不好的，其实你这样会有人觉得你可爱，有很多人会喜欢。总之，对不起，还没有好好了解彼此就答应和你在一起。”

消笙低眸，“可是我不后悔，刚才我是故意要叫你姐姐的，想最后这样叫一下你。不过我已经有新的女朋友了，这个称呼以后只会给她……”

予湘惊喜笑说：“你找到新的喜欢的人了，那太好了！”

消笙站起来，认真严肃地给予湘九十度鞠躬，“对不起！这一年来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

予湘忙说，“不用不用，你能放下就最好不过了。”

消笙说：“放下是不可能的。”

予湘看过去，消笙走到教室门口，回头故作苦恼笑说：“因为感觉这一年的自己好丢脸。怎么办我真的好丢丑啊，好丢丑，全世界不会再有爱了。”

予湘成功被她逗笑了。

消笙说：“予湘，再见！”

“再见！消笙。”

消笙走后，予湘伏在栏杆上眺望，视野之下没有一个人。不知怎么刚才跟消笙谈喜欢时，她竟然会想到倾星……但是这次还是要慎重再慎重才行。

22.鹰

四月末的周六，倾星和欣然决定去图书馆看会儿书。她们走过一片幽静的树林，接着是广袤的草坪，再就是那座白色不规则的建筑图书馆了。它像天上的一朵云降落在地面上。进去果然座无虚席。

“就坐在草坪上看书吧。”欣然打着一把天蓝色的遮阳伞，在草坪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翻看手中《红楼梦》。

倾星进去图书馆，借了一本《倾城之恋》出来。草地上种了几棵白樱花树，白色的樱花不断随风飘落，杂糅草地。欣然打伞坐在樱花树下，樱花散落在她的伞上。

倾星绕着曲折其中的大理石石阶走过去。草地到处都是珠颈斑鸠，有老师坐在石阶上，他牵来的萨摩耶在林间和草地到处跑，跑累了就在草地上打滚。

欣然见倾星过来，抬眸一笑。倾星不忍心帮她把伞上的白色樱花拍落，直接坐下，捧书来看。

“仆欧拿钥匙开了门，流苏一进门便不由得向窗口笔直走过去，那整个房间像暗黄的画框，镶着窗子里一幅大画。那澎湃的海涛，直溅到窗帘上，把帘子的边缘都染蓝了。”

倾星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去找那只白色小狗——它在树林边缘追赶着蝴蝶。却见一个男生，他双手插在校服兜里，笑着从树林那边过来，径直走向草地。

欣然本来想问倾星看的什么书，见她低头看书也就自己看书了，这时见她抬起头，欣然刚想开口。却听上方传来一个男生清朗的声音，“我可以问下你在看什么书吗？”

倾星见那男生在她们面前站定，笑意灼灼望向欣然。

欣然抬眸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旁边草地上立的蓝色牌子，男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上面写着“你已进入图书馆区域，请保持安静。”他不好意思笑着，轻声说，“对不起。”匆匆走开了。

倾星笑，转头小声说：“你好不解风情啊，他明显就是来找你搭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