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罔然+番外(22)

作者:酸甜口的菜菜子 阅读记录

  我记得她那天在桌前,轻轻拨弄着那盏煤油灯的灯芯,侧脸在这黯淡光线下,柔和地不可思议。我傻愣愣地坐在床头盯着她看,直到夏石溪撑着头,懒懒睨过来,“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嘛?”我连忙躺下,将被子拉高遮住我的大红脸(虽然光线那么暗,压根看不出来)。夏石溪似乎哼笑了一声,然后拿一个灯盖把煤油灯的火花盖住。

  那光就越来越暗,在屋子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掀开被子,在我身边躺下。

  我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被夏石溪一把拍在腰上,老实了。

  “我好困,但是我疼得睡不着,你给我唱首安眠曲哄我睡吧。”其实我皮糙肉厚,刚才受的伤已经没什么大影响了。但我依旧在那天晚上对着一个我刚认识的女人露出来我深藏不露的撒娇精本质,夏石溪刚开始烦得要死,最后忍无可忍,还是开口唱了。

  一首我从来没听过的小调,调子平平无奇,经她口中流淌出来时却像被酿成了一汪清酒,只听了十来秒我就醉得人事不省。彻底昏睡前我还听见她向我沉沉道了声晚安。

  这就是我们的初见,兵荒马乱。而我们的最后一面只剩下……哦对,什么都没剩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喜欢夏石溪,但我也很庆幸我这平庸的一辈子里,没有遇到一个像夏石溪这样的女人。

当然,她已经是过去式了。

  ☆、湮没

  我时常会好奇,如果上帝或者耶稣,或者其他什么神明,能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是会选择让名叫夏石溪的那个女人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人生轨迹里,还是会选择早点推开那扇门。

  当然我是没有机会做这种选择的,哈哈。

  所以我把现实的结果告诉你。

  十五岁那年,我不请自来,推开了小院的大门——夏石溪在这里生活了六年的地方,也是我这六年来时常光顾的地方。

  我是在浴室找到夏石溪的。

  她泡在一缸血水里,浴缸和里面的□□是纯白色,血水和包裹着雪白身子的旗袍是鲜红色,两种强烈的色彩交织在一起,碰撞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夏石溪那时候意识尚存,似乎是听到门外传来动静,鸦睫颤动张开,露出涣散的瞳孔。她从温水中抬起一截素白手臂,淋淋漓漓的鲜血从上面那几道破开的狰狞伤口里洒落,又滴进浴缸里,让那血水更红更艳。已经苍白如纸的嘴唇微启,一如既往的慵懒腔调,“我就知道,你会过来看我最后一眼。”

  最后我只记得我软倒跪地,胃里翻涌着酸水,不断从我鼻,口间冒出来。我咳得撕心裂肺,眼前一阵阵发黑,渐渐喘不过气,就在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玩完了。

  我感到后悔,因为我才十五岁,我还那么年轻,我还没有看遍祖国这大好河山,我甚至都没有离开过从小生活的那个小小的县城。我没有谈过一场正式的恋爱,没有听到过爱我的人说喜欢我说爱我,也没有正式对别的我爱的什么人说起过这三个字,老天就那么不开眼?我不甘心,就算有人该死,那也不会是我林烟十。

  如果不是阿婆赶到及时,林烟十也会在那一天跟着夏石溪去见耶稣。死因不是什么可歌可泣的和爱人一同赴死,而是很可笑的被自己的呕吐物活生生呛死。

  我终于清醒的时候,胸膛很痛,嘴里一股胃液的酸臭味,呼气吸气也都是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耳边喋喋不休的祷告声终于停止,阿婆连忙端来一碗水,小心喂我喝下去。我太渴了,咕咚咚将这碗水灌进肚子里,阿婆没好气地拍我的头,“喝那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了不对,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阿婆,石溪,石溪姐,死啦!”如果我能再清醒一点,我会意识到我的尖叫声足以让方圆十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而不论我叫得再大声,一切已经于事无补,。

  可谁也没意识到这一点儿,我捂着耳朵发疯,尖叫,不叫的时候就说胡话,直到最后嗓子嘶哑到连多余的声节都发不出来。阿婆抱着我哭,嘴里絮叨着念着圣经和祷告词。事实证明,圣经和耶稣救不了我,所以最终她还是去请了村里几个专门喊魂的老太太来治我。

  我记得几个老太太,她们两个人将我按在墙上,另一个挥手从我头顶到脚脖,来回,嘴里念叨着,“乖乖来啊,魂上身啊~”苍老的,布满黑斑和褶皱的手来回,来回,所有的画面破碎再重塑,最后我看到穿着正红色旗袍,挽着发髻的夏石溪背靠一片白光冲我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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