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刀,逍遥扇,绝代双骄江湖行(300)

作者:云兮风流 阅读记录

吹熄了灯,二人卧床和衣而眠,此刻塞外的夜晚,气温已是降得颇低。不过二人是练家子,内功深湛,又有一床破棉被御寒,这点寒意,自然不在话下。

窗外,月明,星稀。

淡淡的月光照耀在窗前,没有风,也没有树叶的哗哗声和虫子的唧唧声,四下里,静的出奇。

便是赶了一天的路,也不算累,此刻夜晚还早,风流一时睡不着,翻了个身,便开了口,道:“老大,你说咱们要是找到了这鄘延路经略安抚使,发现真的是昏庸无能,又有通敌叛国之心,该当如何。”

阿云沉默了一下,低沉的声音便毫不犹豫的说了一个字:“杀。”

风流叹气道:“这事倒是容易,虽说是军中大将,毕竟不是武林高手,以咱们两个的本事,去刺杀一个草包将军,自然是不在话下。可这两国在横山一带,长年对峙,咱们两个跑过去,不问来由,把自己这边的主帅给先弄死了,岂不是会军心大乱,敌人那一边得知了消息,趁势攻了过来,谁来抵挡?必然会趁虚而入,反扑数百里吧。”

风流分析的不无道理,军中折了主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怕战争的天平瞬间便倾斜了过去。一个心怀反意,毫无作为的将军,好歹也可以撑着门面,聊胜于无,一旦被杀,群龙无首,军中必然大乱。如果敌人趁势反扑,则边关一场浩劫在所难免,甚至过了无定河,敌人铁骑更是长驱直入,更可动摇国本,危及中原。

这道理阿云也知道,可眼下似乎也没别的好办法,便道:“军中主帅若是有反叛之心,便会怯战,养寇自重。常常以捷报于朝廷,说是与敌人对峙,却故意留着敌人不打,常年的消耗,更是成为朝野的蛀虫。长此以往,咱们这边骁勇善战的西军,多年积累的优势,也必然会一点点消耗殆尽,就像腿上涨了脓疮,一定要赶快剜掉,有所顾忌一直拖延下去,整条腿都会废掉的。”

风流也知道阿云之意,这是温水煮青蛙的道理,现在虽然没问题,但一点点耗下去,迟早要留下大患。思索了良久,也是没有下定决心,道:“我知道,咱们也没时间跟着耗下去,长痛不如短痛,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说到这里,风流又沉默了下去,一时无话,直过了片刻,这才又开了口,又道:“十里无人烟,白骨暴于野。一家生三子,二子已战死。这边关的百姓生活如此艰苦,若是能帮他们一些,该有多好。若有机会换来两国和平,使得老百姓生活安宁,免遭战火,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阿云没有说话,他心中所想,又何尝不是如此。历来边塞两国混战之地,便是这般血腥残酷,没什么仁慈和人情可言。却是苦了边关的千千万万的百姓,多数老弱,又没办法回迁。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夜渐深,月影也已偏斜,算来已是子夜时分了,风流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却听得耳边有轻微的啜泣声,隐隐传来,似是女子。

是那种努力地想要忍着,却还是禁受不住内心的苦楚。

是那种捂着了嘴巴,还掩盖不住的悲戚。

深闺中的幽泣,虽然竭力地忍着,声音极其轻微,但风流是练家子,自然耳朵灵敏,仍是轻微可闻。

无边的黑暗里,深闺的幽泣,掺杂在凄冷的夜里,扰动在耳边,也揪动着风流的内心。

这自然是那少妇了,想来是晚饭时候的谈话,提及了老妪战死的儿子时,又惹起了心中那份敏感的思绪。

便是有人提起,人前也假装得毫不在意,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痛楚之意。

而尽量的掩盖的泣声,是怕惊醒了熟睡的孩子,还有不愿意婆婆和客人知晓吧。

然而,这啮心蚀骨的伤痛,又岂是能够忘却和掩盖的。

风流翻了个身,叹了口气,道:“老大,那大妹子在偷偷哭啊,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真是可怜。这里离无定河倒是不远,这句诗倒也贴切。”

阿云嗯了声,道:“是啊,我也听到了,确实挺惹人悲伤。他日军中闯一闯,问一问有没有一个叫陈阿吉的,让将军放他回来,一家人也好团聚吧。”

只有经历过战乱的艰苦,才会懂得和平和安定的珍贵吧。

有时候,便是一家人的平平安安的在一起,这般简单的事情,却是多少人家,做了无数个梦,哭泣了无数个深夜,也换不来的场景。

有时候,粗粝的饭食,朴素的衣着,简陋的住所,已经是多少人甘之如饴,梦寐以求的场景了。

有时候,当生离死别到来的一刻,才会懂得,相伴相依,便是最大的心愿了。便是枕边的争吵,便是柴米油盐烦事,也会是多么幸福的场景了。

这个世界,便总会有无数个家,无数个人,过着艰辛的日子,一家人奔波离散,连最简单的一点点心愿,都遥不可及。

人间之事,多有如此,如之奈何,无可奈何。

二人也没有再说话,耳听着少妇呜呜咽咽的抽泣,心中已是各自打起了主意: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便努力为天下苍生做些什么吧。

否则,又何必千里迢迢,赶来这边塞凄苦之地。

次日,清晨,阿云和风流早早的起来,却见那老妪也早已起了床,在厨房烧着热水。二人打了招呼,老妪告知儿媳妇去后面的山里捡一些干柴,再看看有没有一些菌子,让风流和阿云再等一会,吃过早饭再说。

第386章 烈风黄沙

风流却推辞说要急着赶路,便不打扰了。当下二人略微洗罢了脸,将随身带的水袋都装满了清水,又饮过了马匹,喂了点干料。

风流见这老妪家中厨房中水缸里的清水,已然不多,问了问,得知水井是在村子后面,离老妪家里尚有半里路。想那老妪力气不济,无法挑水,平日里只有靠那少妇一次半桶半桶的打水了。

风流便招呼阿云,二人一人一只水桶,去村子后面的水井里打了水,他二人气力自然大于常人,脚下又快,不多时便把水缸灌满。

去打水的一路之上,倒是也遇到了两个村民,都是五十岁余的年长之人,目光呆滞,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样子。眼神中,也都是失去了光,是那种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时,老妪已差不多煮好了早饭,要风流再等一会吃过了早饭再赶路,但风流和阿云,却告了辞,道不再打扰了。老妪本又让二人带些窝窝,在路上当做干粮,风流却道随身带的有干粮,便也没有再多带。

问清了方向,二人便翻身上了马,一路向北赶去。

刚出了村子,不远处便遇到了那捡拾干柴的少妇,此刻她仍是背着个竹篓,想必竹篓之中,是那熟睡的婴孩,手中一手拎了捆干树枝,另一手挎着的竹篮里,是些许野菜。她要早起去捡一些干柴,而这小孩无人照顾,也得带着照料。

风流在马上冲着她打了个招呼,道:“大妹子,回来啦……”

那少妇向二人点了点头,道:“两位官人,不吃过早饭再走吗?”

阿云沉声道:“不了,急着赶路,就不耽搁了。”

三人也没再多话,便此分别。

甚至,阿云和风流不知道这少妇和老妪的名字,对方也未询问及二人姓名。此番相遇,只是这边塞之地,错过宿头的一面之缘,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二人就此上了路,连续走了好几个时辰,直到了将午时分,都不曾再遇到一个市镇,期间更翻过了一个光秃秃的土山头,早已是人困马乏。二人便放缓了马匹,慢慢向前走着,待要找个避风的地方,歇上一歇。

可身边除了黄土和风沙,便是枯黄的干草,又哪里可以遇到一个人影,甚至连野兽飞鸟,都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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