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刀,逍遥扇,绝代双骄江湖行(58)

作者:云兮风流 阅读记录

老妇人拭了拭泪,接着道:“这孩子从来也不想家,他十六岁那年外出求学之后,就很少回家了。算下来也已经十六年了……”

一十六年,故园的桂子花开,也已一十六个年头,而游子,仍未归来。可曾知晓,家中老人,每日里翘首企盼。

正说话时,却听门外一声叹息:“孩子他娘,还提那不孝子作甚”,原来那老人已经回来,左手抓着了一把韭菜,右手握着三枚鸡蛋。

他仍是小心翼翼的从风流身边走过,把韭菜和鸡蛋放在案板上,又回到了灶膛前。雪依见他回来,便站起了身,让在一边。老人便又坐在灶膛边,打理着灶火,他往灶膛里添了一根木材,接着道:“明个就莫要去村头等啦,那浑小子反正是不会回来,莫要碰到了强盗。”

老妇人已经把萝卜切好,便准备去择韭菜,她腿脚不便,弯腰也颇为困难,蓝沙沙低声道:“我来吧”。

老妇人点了点头,对老人说:“老头子,带几位客人去堂屋里吧,这里烟灰太多。”

老人应了声,从后面的橱柜上取过一盏灯,在灶台上的另一盏灯上引燃了,用手捂着,对众人说道:“跟我到这边来。”便在前引路。蓝沙沙要帮助老妇人做饭,余人便随老人来到堂屋。

老人来到堂屋,点亮了桌子上的油灯,将手中的灯也放在桌子上,屋子里便照的亮堂起来。老人从门后面又拿出来两只竹凳摆好,示意大家坐下。老人则搬了板凳,颤颤巍巍的站在上头,取下了梁上悬挂着的半袋米,送去了厨房。

雪依坐了下来,打量着屋子。是土砖垒砌的房屋,墙壁上抹的是白灰,年代久了,墙角潮湿的地方,便有一些斑驳脱落。墙壁靠近地面两尺高的地方,有用炭灰画着的太阳,和向日葵,小狗的图形,年代虽久,却仍可辨。笔法稚嫩,一看就是小孩子顽皮画的。

中堂后面摆着红漆条案,下面是两张高凳,木桌上摆着瓷器茶盏和铜镜等物。年代久远,红漆也失去了光彩。中堂画是一副水墨山水,画风一般,雪依大致看不出名堂,想必是无名之作。

中堂上方的房梁,布满了灰尘,靠墙角的墙壁,有一些开裂和雨水冲刷的痕迹。

这便是乡村贫苦人家的家况。

雪依心中还有一丝感慨,却听那老人道:“你们……真的不是强盗?”他的声音有一丝胆怯,听语气虽然是相信了雪依,但还是有一些担忧。

风流望着他,笑着道:“你看我们像强盗么?”指了指雪依和江雨欣,接着道:“也没有这么漂亮的强盗吧?”

老人哦了一声,转身去东边里屋,虽然黑黑的,但自己的屋子他自然熟悉,从门后的布袋里捧出来一大捧炸好的蚕豆,放在了桌子上,对雪依和江雨欣道:“吃,你们吃。”

他的手,如同干枯了的老树皮,指甲里藏满泥灰,但蚕豆却是干净的。雪依不便推却,象征性的剥开吃着。

老人又道:“她呀,每天都去村头等儿子回来,所以做饭晚了些,这会天都黑透了,几位大人想必是饿了吧。”

雪依一边剥着蚕豆,摇头道:“还好啦,我们不饿。”

老人叹了口气,道:“那孩子呢,从小就聪明伶俐,小时候在私塾里面,教书的先生就认为他长大了会有出息的。他后来外出求学之后,就很少回家了。”

老人又是叹气连连,接着道:“他也老大不小了,十年前跟他张罗了一门亲事,隔壁家的闺女,他不愿意,非要娶城里王员外的女儿,可是王员外哪里看得上咱们穷老百姓,聘礼非要一千两银子,还要在城里置办一套房产,唉……”

原来那老妇人的儿子,一直在外不归,老妇人更是每日到村口等待儿子归来。雪依知道二位老人虽然恨铁不成钢,但心里其实还是很在乎儿子的。

雪依便安慰道:“没关系的,他是在外面挣钱,很快就会把王员外的女儿娶回家啦,到时候也会把你们接到城里去享福的。”

老汉摇头,叹道:“我老头子半截入土的人了,也不指望能享什么福,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了。可是……前天老伴做了个梦,梦到下着大雨,儿子回来了,满身都是血……”

他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揉了揉眼角的泪水。

雪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第72章 唐州古城

乡村的夜晚,一时非常寂静,风吹,灯光在跳跃,映照着老人满是沟壑的脸孔。

饭做好了,老妇人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走过来,雪依和江雨欣连忙接过,蓝沙沙也端了两碗饭过来。

雪白的米饭,上面是韭菜鸡蛋和萝卜——都是地里新鲜的庄稼长成,格外清新。

老妇人示意大家先吃,然后喊道:“老头子,我们去厨房吃。”

雪依虽然想说什么,但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习俗,见蓝沙沙等没说话,便也不多说。

白米饭,韭菜鸡蛋和萝卜菜,虽然是粗茶淡饭,但做的还算可口,雪依也不挑剔。大家一路奔波,也不算很饿,吃完了饭,雪依送碗筷回厨房的时候,却发现老妇人吃的米饭并没有放菜,案板桌子上放着的糖罐子还开着。

原来他们让客人吃菜,自己吃米饭的时候却舍不得放一点菜,而是就着点白糖罢了。此情此景,雪依心中一丝凄凉,但又能说什么呢,非要说些什么,反而会不合时宜。

老妇人道:“姑娘吃饱了没啊?”

雪依嗯了一声,道:“吃饱了。”

老妇人点了点头,“碗放这里吧,一会我来刷。”

雪依心里便是想帮他们刷碗,但知道也是徒劳的,毕竟没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便将碗筷放在灶台边。

等老妇人收拾停当,夜已深了。老妇人熄了厨房灯火,掌了灯来到堂屋,道:“要委屈几位客人了,屋子狭小,三位姑娘呢,可以睡在西屋,一张大床,勉强也睡得三个人。”对风流道:“这位大人睡东屋,我和老头子去邻居家睡一晚就是了。”

风流向二位老人一揖,道:“有劳二位了。”

老妇人道了安,取过门后墙上挂着的风灯点燃,便和老人相偕离开了。

雪依跟着蓝沙沙,掌灯来到西屋,却见西屋打扫得颇为干净。墙壁上贴着大红喜字,虽然很多年,已有些褪色,但仍然透露着喜庆。靠窗一个梳妆台,铜镜擦得锃亮,梳子、脂粉盒等物一应俱全。右手边是一个大衣橱,结实的梨花木,油着红漆,衣橱上雕刻着双龙戏珠图案,衣橱下面朵朵祥云,更衬得双龙栩栩如生。室中一个小几,两把木凳,几上放着茶壶茶盏。

室内靠后摆放着一张双人大床——果然如老妇人所说,睡三个女孩子是足够的。床上大红被衾,绣着鸾凤图案;鸳鸯戏水枕,并排而放,素帐低垂,幽香扑鼻。

房间虽然不大,但打扫很干净,装点的也很喜庆,而实际上,这分明是婚房的布置!只可惜,衣橱被衾如新,新人却又何在。

蓝沙沙道:“咱们三个女子,今晚要入洞房了吗?”

雪依噗嗤一笑,道:“是了,咱们谁是新郎官?”望了望蓝沙沙和江雨欣,笑语嫣然。

却听蓝沙沙叹道:“想必是那对老夫妻自作主张,给儿子张罗了一门亲事,在结婚的当口,儿子却不满意,最终离家出走,这些年来很少回家。”

雪依嗯了下,道:“是了,听那婆婆说,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唉。”

父母之意,媒妁之言,难道就非要遵守不可?自己的意愿,难道就非要达成不可?

真正的幸福又是什么,也许明明可以有一个安静,祥和的家庭,父母,妻子,可爱的孩子,与世无争,自食其力。而如今,老人守望,游子漂泊,却又何必。

当夜,三个女子凑合睡了一晚,虽然有些将就,但山村的夜晚,格外宁静,倒也睡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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