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流放相公带我囤货忙(56)
一出房门探头,秦芜看到前后脚从前排倒座房里出来的两人,惊的她嘴里的包子都掉进了怀里的钵子里。
“不是,我没眼花吧?”
正巧这时出发前集合的铜锣声响起,屋子里快速扎好绑腿的谢真这时也推车出来,看到门外秦芜的傻愣还关切,“芜儿,你怎么啦?”
秦芜这才醒过神来,表情一变,抬手往某人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一指,表情不可置信,“谢真,你看那是不是你大嫂?”
谢真顺着秦芜手指的方向一看,果见前头躬身弯腰,紧紧蜷缩着身体走的还有些趔趄的人真是付氏,谢真点头,一时没多想,可再看紧跟在付氏身后的人,再联想到刚才的动静,谢真两眼一眯。
秦芜见谢真表情就知自己猜的没错,得了答案,再看眼前的情形,秦芜……“谢真,我觉得你家怕是要出事,走,我们看看去。”,八卦好奇谁都有,秦芜也不能免俗,说着话,一手钵,一手拉上谢真的胳膊就要追着付氏二人的身影去。
谢真想着反正那边也是集合的方向,且又怕妻子急切摔着自己,谢真忙也配合着秦芜的脚步,推着车匆匆往前头而去。
两人来的时候,付氏也刚刚抵达集合的院子。
而正愁怎么给丈夫去枷的欧阳氏,猛地看到跟疤哥一前一后出现的付氏,眼里八卦之光急切闪动,激动的一把拽住丈夫谢孟德的胳膊,嚷嚷着让丈夫快看快看,声音立刻引起了院子里正在给人犯缚绳的解差的注意。
解差抬头,第一眼注意的自然是自家兄弟,看了紧追在埋首妇人身后的自家兄弟,这位忙怪笑着就迎了上去打趣。
“哟疤哥,昨晚当新郎睡的可好?”
跟付氏错身而后的时候,看清付氏的脸,解差还一愣,小声嘀咕了句怎么还换了人,面上却淡定的唤住人:“哎哎,谢家的那谁,你也别说我们兄弟说话不算数,你且说吧,你伺候好我兄弟换得的一个解枷的名额,你是要给谢家哪个?”
声音起,明明不大,却石破惊天。
起先看到突然闯入的付氏还没多想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再看向付氏的眼神就带着别样的打量与鄙夷。
终于见到妻子,心急如焚迎上前几步的谢耀满脸的不可置信;
看了这一出的小袁氏眼眸不由一暗,不动声色的打量蒋氏,看到蒋姨娘牵着女儿不住的往后缩,小袁氏冷冷一笑;
一道道打量的视线,暗地里的鄙夷嘀咕,都让付氏觉得自己仿佛被剥了衣裳凌迟一般,只觉如芒在背,下意识看向丈夫,想要寻求丈夫保护,付氏上前一步,声音委屈凄苦。“夫君……”
不想谢耀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一举动付氏只觉刺眼,心痛难当。
再看害得自己沦落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竟还抱着她的珍儿对着自己洋洋得意,付氏再也佚䅿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与委屈,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举着双手照着马氏就张牙舞爪而去。
“马氏你个贱人害我!”
“哎呀,大爷,奴家冤枉啊大爷……”
见付氏还有脸上来厮打,马氏眼珠子咕噜一转,先发制人,赶紧抱着珍姐儿怯弱如娇花般的往谢耀身边一躲,最气人的是,谢耀还下意识伸手护了一下。
他岂不知,正是因为他的下意识反应深深刺痛了付氏,也如一把利箭把付氏所有的坚忍扎破,更是扎的她遍体鳞伤。
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儿站在自己男人身边的马氏,付氏只觉碍眼,只觉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三口,而自己却像是个多余的。
“夫君竟然护着这个害我的贱人?”,付氏不可置信,一步一句的泣血质问,“夫君,我是你的妻啊,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妻,明明我都说了是马氏害我,明明我彻夜未归,夫君你为何不信我?不寻我?不忧我?不帮我也就罢了,你还要护着马氏这个贱人?为什么,啊,为什么?”
谢耀眼中有痛,嘴巴嗫嚅着。
他想说,我信你,我也担忧你,更是亲自去寻了你,也没想护着马氏,刚才不过是太过震惊下意识的举动罢了,可是一看到付氏身上那些碍眼的痕迹,谢耀闭了闭眼,万千话语一句都说不出来,剩下的只有沉默。
察觉到身边谢耀的情绪态度,马氏探出身子目光迎向付氏,强自辩解。
“大奶奶此话何意?奴再贱也懂得洁身自好,明明,明明是大奶奶不自己检点。”,故作愤慨的说着,马氏还故意颠了颠怀里懵懂的珍姐儿,暗自制止了珍姐儿想要朝形容枯槁狰狞的亲娘伸出的手。
这种时候,马氏也不介意自己的冒头可能会被怀疑了,毕竟老天都在帮自己,谁付氏这贱人自己行事不密,青天白日的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丑事,自己此时不插刀把付氏插死喽更待何时?
这时候的世道,世人对待女儿家是何等严苛,并不想想其实自己也是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没有女人又何来他们这些男人,一个个的不自觉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对着付氏言辞如刀。
“哈,她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竟还有脸质问男人?”
“唉,谢家不行啊,这还不如韩氏节烈,还是个正头娘子呢。”
“就是就是,付氏自己不检点还说别人。”
“啧啧啧,想不到谢家长子嫡孙媳妇是这样的货色啊……”
“是呢,是呢,真是想不到啊,堂堂公府人家,一旦落魄,竟是这等……唉!”
世人就是这般,我可以州官放火,却不能让别家点灯,如那陈王两家,明明他们为了松快私下也让家中女眷干了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是不像付氏倒霉,偷偷背着人藏着掖着罢了。
这会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要大被一盖,倒是有脸指责取笑起付氏来,各种的指指点点。
谢家众人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此刻什么去枷去镣,只恨不能眼前丢了他们谢家大丑的付氏立刻以死谢罪。
“贱妇侮我门楣,贱妇侮我门楣!”,谢孟昌气的脸面都不要了,厌恶的不去看付氏,亲自下场指着谢耀破口大骂。“大郎你还愣着做什么,这样不守妇道丢尽我谢家颜面的贱妇,不休掉难道还留着过年?”
事关名节,自己膝下还有子女,小袁氏明明知道内里有猫腻,见谢孟昌这当家人都发话了,这会子也不得不站出来表态,“付氏,你想想韩氏,你也出身大家,若还懂得忠烈节孝,礼义廉耻,你就自证清白吧。”
付氏从来不觉得婆家的人有这么的面目可憎,她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的凄凉又悲哀。
明明自己强打骨气已经站出来指责马氏迫害自己,她的男人却不仅不替自己出头还护着那贱人,丈夫的举动,刚才下意识的退却,还有身边人的异样眼神,明里暗里一声声的指指点点,都如利刃一样深深的扎在了付氏身上。
什么是哀默大过于心死,这就是。
直到此时受千夫所指,昔日爱她疼她的丈夫却无动于衷时,她才知道,人到伤心处是没有眼泪流的。
罢了,罢了,这个糟污的世界,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许是当初的韩姨娘才是个明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