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余恨(115)

作者:松风 阅读记录

“皎皎,”母亲站在门口,她声音沙哑,“怎么说这么丧气的话。”

我奔跑过去扑倒在母亲怀中:“母亲……我好想你……妆成她……她……”我喉咙好像被人紧紧扼住,再说不了什么。

母亲把我紧紧搂在怀中,不停地安抚我:“皎皎别哭,母亲知道的,都知道的……”

妆镜前,母亲用发梳帮我梳理着发丝,她声音还是那么轻柔:“上次替你梳头,还是你出嫁的时候。”

我露出微笑,道:“那时候母亲梳得好慢啊。嬷嬷们都等急了。”

“省不得啊,”母亲也笑,“有哪个母亲会舍得自己的孩子就这么嫁人了。总觉得你还没长大,应该多在我身边待几年的。”

我笑笑,看着镜子里的母亲,突然感叹道:“母亲也老了。”

母亲抬手摸了摸自己两鬓的头发:“老了,我和你父亲都老了。过几日的亲蚕礼,是你第一次主持,可准备妥当了。”

“算是吧。”我点点头。前些日子事太多,礼部倒是派人到东明殿汇报过几次,也交代了流程。但我就是一直没顾上。

“哎呀。”我轻呼一声。是母亲举着木梳敲了我的头。

我的这一声‘哎呀’逗得她‘噗呲’一笑:“你啊你,这么大的事也不放在心上。”

说着她又举起梳子,我脖子一缩,躲过了:“最近太多事,忙不过来了。”

“我听你父亲说,陛下病的那些时日,让你上殿参政了?”提到这个问题,母亲表现得忧心忡忡。

我以为她是对我参政议政一事有些忌讳,便道:“不过是传几句话而已,母亲不必担心。”

不曾想母亲却道:“只是传话?既有这样好的契机,你何不把握住了?”

“把握?”这次轮到我不解。

“前朝女子参政从来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为官的女子更是不在少数。到了咱们大郢,突地好像女子参政议政成了大罪。可这律例上又有哪一条规定女子不可从政的?”

我转过身,仰头看着母亲:“我朝不是不许女子干政吗?”

这一句话便把母亲逗笑,她道:“你啊,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妃,竟连大郢律都没有熟读吗?”

这让我很是惭愧,只觉得脸颊发烫。我对律法确实不太精通,只出嫁前按照母亲要求大略读过一遍,记住了些重要的条例,许多细则已经抛诸脑后。

母亲接着道:“女子不得干政这话也就近几年在朝堂上的男人们的浑话,大郢律上并没有注明。不然你在宫中怎么会有女官?”

“原是这样……”我点点头,只觉得前路忽地就柳暗花明。

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母亲道:“亲蚕礼是个积累名望的好时机,你若有意,万不要错过了。”

回宫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母亲的话,以至于图南喊了许多遍我都没有听到。

鹅黄拍拍我的手,这才将我从千头万绪中推出来。

“啊?怎么了?”我问。

“娘娘怎么了?”图南担忧地看着我,“从李府出来就一直心不在焉。”

我笑着摇摇头。看来,亲蚕礼关系重大,大意不得。还须得找个人帮我才行……

掀开马车的帘子,发现路程还未过半。我叫来柳道可,对他道:“不回宫了,送我去个地方。”

第125章

马车掉了个头朝行宫的方向驶去,路上碰到一队打扮像是商队的人马。保险起见,我们没有亮明身份,退到一旁让他们先行。

“好气派的商队,”图南放下帘子,端端正正坐好,“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忍不住也好奇起来,微微掀起帘子看了一眼:“看打扮像是南方来的,兴许是茶商吧……”

说是兴许,是因为我总觉得这些人个个壮实挺拔,不论是从仪态还是身形上看,都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不似普通商队。

感觉……感觉像是军队……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再掀开帘,那队人马已经走远。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柳道可的反应。他一只手勒紧马的缰绳,另一只手扶住腰间佩刀的刀柄,双眼目视那支队伍的方向。看样子,他和我一样,也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我们到行宫门口的时候,那队人早已经列队站在行宫门口。一个身披斗篷头戴兜帽的人正面朝紧闭的大门。

图南和鹅黄先行下了马车,将我扶下去。柳道可带着几个随行的禁军翻身下马紧紧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三人就这样带着戒备靠近那个戴着兜帽的神秘人。而他的手下见了我们,也用手握住了武器。

就在我们即将靠近,气氛愈发剑拔弩张的时候。行宫的大门打开,里面站着的正是沈涤尘和沈庭风。

“皎皎?”他们二人见到我,同时脱口而出。

沈涤尘对沈庭风叫我乳名倒不觉有什么不妥,反倒诧异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你们?”我问。

此时戴着兜帽那人将兜帽取下,转身看我。此人剑眉星目,脸似刀削过一般棱角分明,一把络腮胡将他的嘴掩盖住。他看向我的眼神中也带着疑问。

还是沈庭风最先反应过来,他跨过门槛,满脸笑意。走到那名男子跟前,一把将他抱住:“大哥!”

男子拍拍沈庭风的背,笑道:“三弟!都长这么高了!”

我听他们这么说,心中已经明了此人身份,他就是一直镇守边关的大皇子,沈路云。

“大哥,这是二哥。”沈庭风向他介绍沈涤尘。

沈路云恭恭敬敬单膝跪地向沈涤尘行礼:“陛下。”

沈涤尘双手将他扶起:“大哥不必讲这些虚礼。”

“先君臣,后兄弟,”沈路云起身,道,“二弟!多年不见了。”

沈涤尘引着他到我面前,执起我的手,向他介绍道:“这是朕的皇后。”

他同样是先向我行礼,起身后道:“我记得你是李氏的千金。你小时候随德惠文皇后进宫,我远远的见过几面。自小就生得粉嫩可爱,是个美人坯子。”

我只当他说的是客套话,微微一笑,道:“大皇子过誉了。”

“不是大皇子,该叫秦王了。”沈庭风上前来,一只手搭住沈路云的肩,笑盈盈地道。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沈路云亦感到意外,以探寻的目光看向沈涤尘。沈涤尘点点头肯定了沈庭风的说法,举手在沈庭风的脑袋上一敲:“朕本想亲自向大哥说,不想你这张嘴这么快。”

沈庭风吐吐舌头,动作夸张地双手抱拳对沈涤尘躬身一拜,笑道:“陛下恕罪。”

“我们兄弟许久不曾这样聚在一起。走!我们到园子里寻个合心的地儿,边喝边聊。”沈涤尘道。

说完他与我十指紧扣,率先跨进行宫。

看得出来沈庭风与沈路云的关系很是要好,一路上不听地给沈路云讲自己这些年的生活和遭遇,可以说是事无巨细。

沈路云确实是个合格的兄长,他听得很认真,几乎不会打断沈庭风的话。偶尔在关键的地方点拨一、两句,让人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

我虽同沈涤尘走在前面,却对他们二人的话有十分的兴趣,竖着耳朵生怕漏下一个字。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沈涤尘突然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本来我听得专注,被他冷不丁吓了一跳,有些慌乱道:“我……我没……”

沈涤尘却不再看我,他目视前方,嘴角露出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得意的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最后沈涤尘兄弟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条乌篷船作为喝酒的“雅间”。

侍女们把一切准备妥当,几人即将上船之际,我对沈涤尘欠了欠身,道:“陛下和王爷们谈的是正事。我就先退下了。”

“你去哪里?”沈涤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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