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余恨(68)

作者:松风 阅读记录

“他说,要我做他的皇后。”张念说的漫不经心,好似在谈论今日的天气。我却听得心惊胆战,恐惧、愤怒铺天盖地像我涌来。我的手暗暗捏紧了椅子的扶手,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张念收拾着药箱子继续道:“我不肯答应他的要求,被他请来东宫做客,顺道想想这做皇后的种种好处。”

我心中波澜起伏,却不得不努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那将军可想明白了。”

她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睛道:“想明白了。于我没什么好处。我既不愿、不会做皇后,张家也不缺这个皇后。”

我知道她没有骗我。她要是愿意,沈涤尘何必再把我接回东宫来?只消昭告天下说我已经死在那场宫变的大火中就能让她顺利登上后位,也省去了许多的麻烦。但是我估摸着沈涤尘并没有放弃张念,按照他对张念的感情,也绝不可能让张念为妃。很可能我只是他为了张念登上后位而布置的一道阶梯。

沈涤尘即将即位,后位不可长时间空置。可张念迟迟不肯点头,他只得把我找回来,立我为后。可我这个新后曾经失踪两年有余,必有大臣以此上疏参我。如此一来,我若想稳住自己的地位,顾全李家,只得仰他鼻息。只要他拿捏了我,进可让我给张念让位,退我也必须得容下张念。

好手段,好算计。可惜他想错了。我既回来,怎么还会肯任他摆布?我这次偏偏不让他如意。

“我能帮你什么?”我问张念。

张念摇摇头:“还不是时机。”

她如此说,便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我不再多问,只说:“明日我再来看你。”

鹅黄一路把我送到门口,临别之时,她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太子妃……”

我看着她的样子,鼻子一酸,反握住她道:“这两年委屈你了……张将军对你不好吗?”

鹅黄一个劲摇头:“张将军为人和善有礼,待我很好。但我就是……就是想太子妃了……”

“傻鹅黄,”我抱住她,“别哭了,明日我还来看你。”

鹅黄一双眼睛蓄满泪水,带着浓重的哭腔:“真的吗?”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太子妃向来一言九鼎,什么时候骗过人?”

“好!”鹅黄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替我打开门,“恭送太子妃。”

今天沈涤尘回来的出奇地早,一来就直奔长留居。不过他在长留居并未久留,从长留居出来,带着一脸的怒气踏入长信殿。

进门的时候图南向他行礼,他斜睨一眼图南受伤的手,大步跨入殿内,坐在了主位之上。

我把目光从手中的书上收回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回到书页上。

图南向他奉上茶,他冷笑道:“太子妃好福气,刚回东宫便得了如此有胆魄的忠仆。”

我懒得回应,反倒是图南跪在地上向他谢恩:“谢太子殿下赞赏,奴婢只是牢记那日太子殿下对奴婢的嘱托,尽心侍奉照料太子妃。”

沈涤尘听完图南的话,指着们吼道:“滚!”

“听从太子殿下吩咐。”图南谢恩离开。

看着沈涤尘一脸吃瘪的表情,我心中暗爽。放下书,柔声道:“殿下怎么如此动怒。臣妾可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太子妃不必明知故问,”沈涤尘道,“今日太子妃去长留居意欲何为?”

“自然是与故人叙旧。”我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藏在袖中的手握紧了匕首的刀柄。这还是那年我与张念一同去营救父亲时,张念给我的。

“张将军多次救臣妾于危难。如今听闻她在东宫小住,难道不该去相叙一场吗?”

沈涤尘平息了情绪,他笑道:“太子妃出门两年,口齿倒是伶俐了许多。那太子妃与故人相叙可还算愉快?”

我摇摇头,道:“将军说长留居就她与鹅黄二人,住了许久难免觉得寂寞。希望我能多去同她说说话。”

“她当真如此说?”沈涤尘看着我,眼中带着些欣喜。

“嗯,”我点点头,“不过臣妾知道殿下不喜有人打扰将军,今日已经婉拒过了。”

沈涤尘不语,过了许久,他起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转身对我道:“你们年纪相仿,可以姐妹相称,你多去看看她吧。”

“不过,”他用眼神警告我,“太子妃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自作聪明的人最是容易被聪明误。”

沈涤尘离开后,图南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扶住我的肩查看我是否受伤。

就在她靠近我时,我从袖中抽出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上。

第66章

图南停下手中的动作,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僵在原地。她试探着问:“太子妃?”

“你是谁的人?在我身边有什么企图?”我在她耳边厉声问道。

“太子妃,是奴婢自请来照顾太子妃的。奴婢认识李陟遐李大人。”图南道,“在奴婢的衣角有一块补丁,是一方手帕上的刺绣。这方手帕是李大人赠与奴婢的。太子妃可以查验。”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提起衣摆,衣摆衣角果然如她所言,有一块小小的补丁。只不过两块布料接近,缝的又仔细,让人很难察觉。

这块补丁是从帕子上剪下来的刺绣,这是妆成最擅长的菊纹。看针脚这确是妆成所绣,应是李陟遐的手帕无疑。

我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匕首,而是问她:“你既认识李陟遐,若你是为了接近他。为何自请来长信殿?你应该自请去他当差的地方才是?”

图南屈膝弯腰不敢妄动,此时已经是接近体力的极限,身体不自觉地抖起来,她屏住呼吸尽力保持着平衡:“当年在行宫,李大人于奴婢有救命之恩。后来李大人护送太子妃离宫,我本以为再没有机会报答。直到前些日子陇客大人到行宫去选侍女,我才知道是太子妃要回宫了。李大人曾出手救奴婢一家于水火,太子妃又是李大人豁出性命也要保护之人。所以我自请到太子妃身边,替李大人照看太子妃。”

我有些动容,感叹一切似乎冥冥之中已经注定。我曾对李陟遐出手相救,李陟遐又对图南有救命之恩。如今图南到我身边,似乎是因果循环。

我把匕首收入鞘中,扶图南起身:“我在这东宫身边没有可信之人,如今与太子殿下更是貌合神离。我不得不小心些。”

图南向我磕了一个头:“奴婢明白,从今以后,奴婢愿做太子妃手中的刀。”

今夜窗外乌云蔽月,不知道李陟遐怎么样了。

翌日一早,豆儿和徐时笙来问安。我因为担心李陟遐一晚没睡十分困乏,在座上杵着下巴打瞌睡。

豆儿关切地问我:“太子妃没事吧?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许是昨夜没睡好吧。自从有了屹楼,我难得睡一个安稳觉。怕奶娘嬷嬷们不尽心,总也不肯假手于人。待殿下继承大统,屹楼就要被送到皇子别苑中……”话未说完,徐时笙已经泣不成声。

从前听人说妇人生产之后,总会患得患失。今日看徐时笙的样子,确实如此。我赶忙出言安抚:“孩子养在身边的先例倒也有许多桩,侧妃只要看顾尽心,教养得宜,也是有机会亲自抚育的。不必太过忧心。”

豆儿也拍拍她的肩膀把她揽入怀中:“哪有孩子不跟娘的。太子妃能体谅,太子殿下必也能体谅。徐阿姊不要担心了。”

徐时笙这一哭,我也就顺势草草结束了问安。待二人离开,我问图南:“可有办法打听些陟遐的消息。我实在是担心。”

图南点点头:“柳大人手下有奴婢一个同乡,话多,贪财。待今夜柳大人来了,奴婢去套套他的话,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太过冒险。告诉图南说:“晚些时候你出门替我买盒胭脂,去东市买。找一间叫客来的酒肆,你到了之后找一个叫蛟三爷的侏儒,说是李陟遐的故友。待见到蛟三爷,你给他一锭金子。把陟遐被带走的事告诉他,让他打听清楚了速把消息递进东宫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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