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37)

作者:霜见廿四 阅读记录

“赢儿,日后想家的时候,就看看月亮。无论何地,总有明月相随。”

赵长赢点点头,聂紫然拍拍他的手肘,起身道,“走吧,你师父也来了,我们一道送你到门口。”

“哇!!!”刚出得门去,便见山庄门口拴着一匹宝马,一身雪白,身子光滑如雪缎,肌肉健美,颈上长鬃垂地,英姿勃发。

“这是你师父送你的。”赵轩背手而立,笑道,“屈长老,此宝马可有取名?”

屈鸿轩道,“飞星。”

“飞星!”赵长赢立刻喊道,两眼不住地打量着白马,连连赞叹道,“好俊的马!”

飞星极通人性,听见赵长赢唤他,喷了一口鼻息,仰颈嘶鸣一声,似作回应。

“好了好了,再跟你娘说会话,她可舍不得你呢。”屈鸿轩拍拍赵长赢的肩膀,“快去吧。”

“娘。”赵长赢几乎已经迫不及待了,两步三回头地看着飞星,扭头朝聂紫然道,“我这就去了!”

“嗯。”聂紫然点头,“赢儿!自己多保重!”

“知道啦!”飞星的脚蹬乃烂银打就,赵长赢翻身上马,飞星抖抖鬃毛,前蹄刨着地。

“容与!上来!”赵长赢弯腰伸手,一提气,将容与拉起,跨坐在他前头,他一抖缰绳,只闻得飞星一声嘶鸣,四蹄奔若流星,鬃毛猎猎破风,赵长赢兴奋地吹了声口哨,大喊道,“爹,娘!长赢去也!”

飞星踏风而行,身侧景色急速退去,赵长赢双眸炯然,肆意驰骋于万顷原野之上,冷风呼啸着灌进赵长赢的口鼻里,也难浇灭他一腔的激动。

“长赢!慢一点!”容与面色发白,只觉胯下马背上下翻飞,颠得他胃里一阵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赵长赢哪里还能顾上这个,他还沉浸在广阔江湖任我行的兴奋之中,只哈哈一笑,笑声随风飞扬,大喊道。

“别怕,稳着呢!”

一骑白马飒沓而过,马背上锦衣少年神色飞扬,少年时驰骋过原野的风万两黄金难买。

少年意气足风流,银鞍白马踏春风。

江湖未解风波恶,人间长是行路难。

第33章 我在做梦对不对(一)

“喂,喂,容与!”赵长赢焦急地低头去看容与的脸色,“你没事吧?”

“……”容与艰难地摆摆手,只觉一说话就要吐出来,赵长赢忙扶着他到一边石头上坐下,容与缓了一会,终于觉得好了一点,道。

“到哪儿了?”

赵长赢摊开地图,想了想,又将地图收了回去,“我知道这儿,之前二哥带我来玩过,是叫……灵州。”

“嗯。”容与面色仍是苍白,他裹紧的衣服被马颠地散了,露出里头的马甲,冷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瞅准了空儿往里钻,冻得容与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看着进气儿少出气儿多。

赵长赢终于后知后觉地愧疚起来,在旁边殷勤地嘘寒问暖,“容与,你还难受吗?不然先喝点水,我记得城门就在不远处,我们进城去茶馆喝点茶缓缓。”

说着赵长赢将自己的水囊递给他,容与顺手拧开盖子,略一犹豫,还是仰头喝了两口。

灵州城离永宁不远,两地风物差距甚小,城内陈设也同永宁差不多,赵长赢循着自己稀薄的一点记忆,带着容与进了城,找了一家最近的茶馆坐下。

“上两壶茶。”赵长赢财大气粗,一副有钱人家公子哥体验生活的派头,“要最好的,再来一碟糕饼,别太腻。”

“怎么样?好点了吗?”赵长赢眼巴巴地看着容与喝下两口热茶,那原本白纸一样的面容终于恢复些生气,只是仍然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懒懒地点点头。

“都怪我,都怪我。”赵长赢懊丧地耷拉着脑袋,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大狗,“我不该光顾着自己高兴,以后不会了,对不起。”

容与抬眼看向他,如今已是天光尽收,店内燃起了灯烛,莹莹的将赵长赢的眼睛映衬得明亮又多情。

“没怪你。”容与笑了笑,伸手挠了挠赵长赢的下巴,逗他道,“不然下次让飞星休息休息,咱俩走路?”

赵长赢见容与缓过劲来,还有精神跟他开玩笑,也放下心来,起身道,“我出去上个茅厕。”

初春夜晚霜寒月冷,一掀开茶馆厚厚的帐子,屋外的凉气便是赵长赢也妥协地裹紧了衣服。

“你个小赤佬,就这三脚猫功夫,也来丢人现眼?滚一边儿去!”

“怎么?上次打你打得还不够,还要来给爷爷打?”

赵长赢刚上完茅厕,哼着歌儿正准备回去,便听见茅厕边儿上传来几声闷哼,他脚步一顿,心里的江湖侠气顿时被激了起来,便往声音来处折去。

那是个死胡同,里边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一伙年轻人对面站着一个瘦小的少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上次我研究的机关还未完善,这才落了下风,这次我已经对他做了改进,我不会输!”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你们听到了吗?他说什么?”一个绿衣服的男子一脸夸张地嘲讽道,“他说他不会输?”

“哈哈哈哈!”

顿时四下又爆发出一阵轻蔑的大笑,少年面色不改,只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接招吧!”

夜色下赵长赢只能看清少年面前隐约现出一个木人的轮廓,那木人手中执一长刀,显然还有些粗陋,很快便在众人的围攻下左支右绌,显出败相。

“喀啦。”

那木人被其中一个男子的剑斩断,随后那伙人将少年团团围住,为首的绿衣男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嘲讽道,“疯子就是疯子,你不回家玩泥巴,倒是把你那些疯言疯语到我们面前显摆。老子告诉你,今天不把你揍扁,我就不姓刘!”

绿衣男一挥手,猛喝道,“上!”

“啊!”

“哎哟!”

“什么人!”

少年本已经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一顿好打,没想到这拳头许久没有落下。他疑惑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那伙人竟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绿衣男靠着墙,对前头怒目而视。

赵长赢拍了拍手,他方才瞧见地上摆着一筐绿豆,就顺手倒在地上,黑灯瞎火的这帮人也没看清,一脚滑倒,连带着稀里哗啦地倒了一大片。

“你爷爷我!”赵长赢冲少年眨了眨眼,也不知他看清没有,大喊一声道,“快跑!”

话音刚落,他脚下逍遥游运起,一把拉过少年,右脚蹬在矮墙上,从身后一片哎哟,哎哟声音的头顶上飞快地掠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长赢一边拍桌子,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容与,你没看见……”

“小声些。”容与提醒道,赵长赢忙偃旗息鼓,索性茶馆里人声鼎沸,他们这边还未引起关注。

“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赵长赢拿起茶水猛灌几口,擦了擦嘴说道,“那帮人要是再来欺负你,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赵长赢哼哼两声,挥了挥拳头。

少年有些腼腆,闻言笑了笑,轻声道谢,“多亏了长赢哥,不然我今天肯定被他们揍。”

“那伙人仗势欺人,我最看不惯。”赵长赢行侠仗义之后心情甚好,同这小兄弟聊了两句,又觉很是投缘,生拉硬拽着要请他吃饭。

江南市埠繁华,入夜后煌煌灯火次第亮起,酒楼内丝绸彩缎如引霓虹入机杼,绿鬟如云,香粉如雨。

“行了,够了。”容与见赵长赢点了十个菜,还意犹未尽地看着菜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知道你有钱了。”

赵长赢略有点不好意思,手虚虚握拳抵在嘴前,装腔作势咳了一声,道,“行,就先这几个,不够了再加。”

“好,好,马上就上菜,客官稍等啊。”小二笑得合不拢嘴,慌忙跑到后厨去催。

少年介绍自己叫樊如意,从小喜欢研究机关,总自己捣鼓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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