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雾行舟+番外(9)

作者:沉默的戏剧 阅读记录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直到公孙侍郎将我扛起身,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已是深夜,刺骨的疼痛将我从黑暗中唤醒,我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小声呜咽,不知是心里难过,还是疼痛难忍。

夏九州坐在椅子上,连蜡烛都没有点,听见我哭,微不可闻叹了口气道:“幸好有公孙侍郎替你求情,又叫了马车送你回来,只是他去的也晚了,四十板子都打完了。”

他说完,似是懊恼,忍不住又骂:“你怎么半点不知道迂回?你求求太子殿下又会如何?”

我别过脸看着他,停住哭声道:“他本就是替二哥来出气的,旁人求情是台阶,我求情是火上浇油,总归是无用的。”

夏九州闷声不语,许久才说:“都说你是傻子,其实你比谁都明白,你有一颗玲珑心,偏又清高,不喜与人逢迎,活该你挨这顿板子。”

夏九州把椅子拉近些,朝外吼了一声,不多时洪叔端着药汤进来,见我一脸凄惨幽幽叹了口气。

两人扶着我趴高一些,往我脑袋底下垫了许多枕头。

夏九州拿着勺子喂我喝药,我抿了口药,苦得我睁不开眼,勉强喝了半碗才问:“父亲生气了吗?”

夏九州淡淡道:“倒是没有,你二哥知道这次过分了,兴许也不曾想害你挨板子,主动去了老师面前认错,只是他态度诚恳,老师也没罚他什么。”

我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若是父亲罚了他,转眼还要赖我。”

夏九州一脸恨其不争,咬牙道:“你这厮!活该!”

我抿着嘴笑了笑,讨好着说:“我且忍忍,等你做了大官,旁人就不敢欺负我了。”

夏九州突然面色变了变,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典司院的差事没了,公孙侍郎去求情的时候,太子叫他把你赶出典司院。”

我苦闷不已,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还想着太子成婚后,我能拿不少赏银呢。我苦着脸,迟疑问道:“那我还能不能去其他院混个差事?”

夏九州瞪我一眼:“你说呢?”

我琢磨了半晌,哭丧着脸道:“实在不行,我去求求太尉大人吧,虽然他吩咐的差事我没办好,可他看起来是个好人,应该也容得下我。”

“谁能为你一个小卒子与太子为敌?也不知道太尉是不是故意拿你做文章,只要惹出事情,殊途同归总能达到他的目的。”夏九州叹气,突然又笑,凑近我说道:“我来投奔老师前,卖了平湖州祖产,手上有些银子,再加上这几年攒的,也够置个小宅子了,你安心养伤,等我寻个好时机搬出去,你当我侍从便是了。”

我郁闷地点头,又听夏九州说:“你的伤势得养三四个月,太医让你好好休养,不会落下什么毛病,只是今后疤痕略狰狞些,不过你又不去当谁赤子,难看些也无妨。”

我吸吸鼻子,把脸埋进枕头里,夏九州轻轻提了提被子,柔声道:“乖乖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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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某一日我迷迷糊糊醒来,下半身犹然没有知觉,只感觉身体像是坠了铁块,整个人昏昏沉沉手脚发汗,睁开眼却见床头坐着的既不是洪叔也非夏九州,目之所及处是太尉大人戏谑的笑脸。

我耷拉着眼皮,脑海里一片混乱,嘀嘀咕咕道:“我就说太尉大人是个好人。”

太尉哈哈大笑,凑上前笑说:“这次是我失策,叫你挨了罚,我在刑部为你谋了份差事,五品刑吏你可满意?”

我揉了揉眼睛,略微清醒了一些,仿佛是从睡梦中笑醒了一般,捂着嘴笑眯眯问:“五品刑吏多少月俸?”

太尉忍笑道:“一百两够不够?”

我迷迷瞪瞪又睡了过去,抱着枕头笑得乐不可支。

是夜,我退了烧醒来,见夏九州一脸苦相坐在床头,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汤。

我接过药汤一口气闷了,苦着脸说:“太难喝了。”

夏九州嗤了一声,把碗摆去一旁,拿了几颗蜜饯给我吃。

我含着蜜饯笑眯眯说:“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当了大官,五品呢,比你还高半阶。”

夏九州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寒窗苦读,高中状元,比你还矮半个脑袋!”他拧住我的鼻子摇了摇,咬牙道:“你真是人不可貌相,傻人有傻福。”

我讷讷看着他,眨眨眼问道:“难不成是真的?”

夏九州走去一旁倒了杯茶过来,塞进我手里,缓道:“太尉大人今日亲自来参谋院要人,又来家中探望你,叫你养好了伤就去找他任职。”

我吓得脑袋清明了起来,摇头道:“那二哥岂不是要恼我了,他如今也是五品刑吏,今后我就与他一样了,不行不行,这差事我不能去,若是刑役还好些,我怎么能当官呢。”

夏九州气极反笑:“我就不恼你了?”

我拉了拉他的衣摆,笑说:“我攒了银子也是给你娶媳妇的,你恼我什么呢。”

夏九州长长叹了口气道:“太尉打定了主意要拿你与太子划清界限,无论他真情假意,你总归逃不出这几尊大佛的掌心。”

夏九州说着递了包子给我,我躺在床上啃了两口道:“太子殿下刚打了我,太尉大人就来示好,想来是你说的意思了。”

炎热的夏天一晃而过,今年的中秋我伤势还未痊愈,独自躲在房间里度过,夏九州被父亲叫去吃饭,我与洪叔在房里一起吃。

洪叔炖了鸡汤,另有大厨房送来的几道小菜,他知道我喜欢吃鸡腿,执意要把两个鸡腿都留给我吃,我一手一个啃着吃了,洪叔见了直乐呵,笑得见眉不见眼。

九月,太子迎娶侧妃入门,父亲与大哥二哥被请去吃喜宴,我身体已然恢复,换上洪叔为我买的新衣裳,挪着步子走到正院去送他们,顺道也多走动走动。

我许久不见大哥,他身材高大了许多,只眉宇间有些疲色,见了我感慨地笑笑,摸着我的脑袋道:“虽是挨了顿打,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养好身体,好好去当差。”

我含着笑点头,身旁左知言突然面色骤变,他扶着柱子痛苦地弯下了腰。

父亲匆匆跑来扶他,左知言颤抖着身体摇了摇头:“父亲,你们去吧,我身子不舒畅,想在家歇歇。”

我迟疑着上前扶他,左知言不似平时般与我生疏,反而握着我的胳膊道:“我与三弟在家聚聚。”

父亲见他面色苍白,踌躇道:“若实在不适,一定要请太医来看看,或是就近请位郎中也可。”

送走了父亲一行,我把左知言扶去茶厅稍坐,见他实在不舒服,问道:“要不要把你姨娘请来陪陪你。”

左知言恶狠狠瞪我:“叫她有什么问?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缩了缩脖子,倒了杯茶给他,然后慢吞吞在椅子上坐下,伤口仍有些结痂未退,一坐下去便感觉有种撕裂的疼痛感。

我见他面色不悦,又神情慌张,忍不住安慰他道:“二哥,你别不高兴了,太子殿下是皇储,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

“他三妻四妾关我什么事?”左知言突然暴跳如雷,“我阿谀奉承了他十几年,原想靠着他当个大官,如今想我给他当赤子,简直欺人太甚!他当我是什么玩意儿?”

我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琢磨了半天,纳闷道:“太子殿下对你这么好,原来你不喜欢他啊?”

左知言涨红了脸骂道:“太尉大人对你也不错,你怎么不嫁给他当赤子?”

我忙不迭摇头,喃喃重复道:“我才不要当赤子,当赤子是要吃苦的。”

左知言怒骂道:“你自己知道还推我入火坑!”

我有口说不清,只能讨好着说道:“二哥你别生气了,我不胡说了。”

左知言砸碎了杯子,捂着额头道:“我伏低做小奉承着他,寒窗苦读了十几年才考中科举,我要脑子有脑子,要靠山有靠山,大好的前程在等着我,一朝为人赤子,这些全部都要放弃,凭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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