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夺卿卿(21)

作者:张部尚书 阅读记录

潘姨娘深深呼吸,终于平复了下紧张心绪,便笑对云冉道,她方才看到个小女孩哭着找阿娘,想是迷路了,出去帮帮她。

云冉心底一软,到底是做娘的,遇到小孩儿,难免爱屋及乌。

“嗯,千万别走太远,我在这等你。”

可过去了半炷香时间,潘姨娘还没有回。云冉着急,也忙差遣家丁,顺着她离开的方向找去。

她们原计划在庙中过夜,此刻天色昏霭,树木荫蔽,云冉逐渐地便不想找了,掉转身准备回去时,背后不知从哪伸出一爪,狠狠将她往前一推。

云冉哑然惊恐,登时从坡上滚下,不省人事。

*

云冉忽然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是无边漫长的黑夜。

她在这黑夜里不停的走。树杈、高草、荆棘丛,将她身上的衫裙扯破,背后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嘶吼。

她很慌张,又觉得脚很痛,依稀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便欣喜若狂地朝他挥舞手臂——

“从之,救救我!”

猝然惊醒。

让她惊讶的是,清冷月色下,的确有人如神祗降临在她身侧,可那人不是周从之,而是孟宴宁。

他瞳色银寒,似乎将她昏迷间无意识的呼唤全听进耳内,皱了皱眉:“冉冉,你缘何在此,发生了什么?”

天色已经彻底转黑,孟宴宁身上长衫也被月辉镀了层寒光。一盏羊皮灯笼滚在脚边。语气忧切,眼底却没有波澜。

这些日子,他并未真的丢弃她,只是埋伏暗中,伺机而动。上山的路上,他如狼尾随,也曾反复思量,到底要不要放任,潘氏害她腹中胎儿。

可方才检查了下,云冉身下没有血迹。这让他感到,曾碰过她的掌心粘腻潮热。

云冉怔忡了很久,终于确定,眼前人就是孟宴宁。

即便她之前一直为了改嫁的事,避着不见他,可时隔多日再见到他,她突然想明白了。

倘若他真的有心,凭他的能力,怎样不可以?

分明是自己,一直在靠近依赖他,实际也没怎么生气,能再见到他,心底也是高兴的。她懊悔得眼眶发酸,几要喜极而泣,忙不迭扑进他怀里,瑟瑟发抖道:“二哥哥,我害怕。”

她被今日发生的事情吓得半死,不管不顾地,只想缩到孟宴宁宽广的胸怀里,像小时候那样,得到他的庇护。

“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推了我一下,把我推下来了。”

她嗫嚅着,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

孟宴宁愣怔,眼底的幽光,随羊皮罩的烛火跳跃不定。继而,他挑了挑唇,臂弯顺势而为的,慢慢将她抱紧。

“别害怕。冉冉。”他的语气像是安抚,又像是蛊惑,“慢点说,阿兄在这里。”

宽大的掌心,轻拍她纤瘦战栗的背脊。

沉闷的呼吸,抚着她头顶。

他好像突然被巨大的欢愉冲昏头脑,以至于筋肉都绷得僵硬。云冉靠得不舒服,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边抽噎着,边又将潘姨娘如何劝她到法华寺上香,如何因为给小女孩找路失踪,点点滴滴细节,都告诉他。

她哭了阵,又咕哝道:“二哥哥,难道是潘姨娘把我推下山的吗?你什么时候寻过来的,路上可曾遇到找我们的家丁?”

“不曾。我从书院那儿过来,没遇到什么人。”孟宴宁眸色幽幽,想了会,语气平静,“照你所说,可能是周氏姨娘所为,但也可能是场意外。”

赦县内多海寇,许多海寇都藏在山林间,靠抢掠过活。

云冉想想也是,潘姨娘平日胆小如鼠,怎么做得出如此癫狂之事?何况,那双推她下来的手,那么沉稳有力。

但云冉的心还是很乱,联想到之前安胎药被换掉的事情,越发不安。

她着急地想到法华寺找比丘尼,便又从孟宴宁怀里出来。想站起身时,脚踝突然传来坼裂般的痛感。眼泪一下子崩出来,忙又撑住孟宴宁肩膀。

“二哥哥……”

她几乎把身体的重量都沉在他身上,如柔软的有肉感的猫,扑向他的胸膛。孟宴宁不动声色揽过她,盯住她缩到裙摆内的鞋子,“怎么了,冉冉?”

“疼。”云冉蹙眉。

她直觉自己摔伤了骨头,可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感到难堪。

深更半夜的,身边只有孟宴宁一人,她却站都站不起来,还怎么赶去法华寺?

第十八章

云冉纤弱的五指紧紧地攥着孟宴宁肩膀的衣料。这个距离实在贴孟宴宁贴得太近,乃至于她能清晰地感触到,他莫名变得炙热的气息。

孟宴宁似乎捕捉到她因不好意思而缩回去的绣鞋,蓦然挑唇:“ 夏日里采莲蓬,谁不赤足……冉冉,此刻怎么又怕被我看到?”

她偶然的害臊,总能取悦他。

云冉睫羽上晶莹的泪珠抖了抖,脸颊泛红:“我,我没有。我就是怕二哥哥笑我,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她先前跟他争执,把自己说得特别厉害,能撑起整个周氏。可实际上,她从父亲下狱开始,总把自己弄得特别狼狈,而且,总是被他撞上。她当然不好意思。

孟宴宁眼尾笑意更浓,没有还嘴。只让云冉先靠着斜坡,自己转身蹲下,“冉冉,上来,我背你。”

月辉里,他的背脊宽阔平展,两侧肩胛骨微微隆起,线条流畅勃发,便是被锦缎衣料遮着,也遮不住那力量感。

云冉耳根蓦然发烫,不留神踹到了一块碎石子,脚拇指痛到钻心。

她边噙泪,边踌躇道:“二哥哥要背我去哪?”这么晚了,也不知寺门是否还开着,潘姨娘是否还在附近。但让他背自己到周家,太不现实了。撇开林无霜不提,更主要的是,她可能不是那么轻,会把他累死的。

可他似乎看穿,她早就不良于行,好笑道,“我在这附近曾买过个避暑的小山庄,平日亦宿在此间,偶尔到书院督工。我带你到那里,再着人去给你找大夫。”

云冉犹豫,孟宴宁忽然道:“再耽搁下去,会引来豺狼,吃掉你我。”

云冉顿时心惊肉跳,忙扑到他背上,“二哥哥,快走!”

她差点忘了,深山老林的,常有野兽出没。不是狼,也可能有野猪,总而言之,小小的羊皮灯笼烛光微弱,肯定没法驱赶它们。

孟宴宁激将法得逞,便稳稳将她托起,暗叹她的纯真好骗。他背脊如山,云冉突然恍惚,多年前她捉迷藏迷路,孟宴宁也似这般,不辞辛苦找到她,又一步一步,背着她下山。

与那时不同的是,如今的她比从前高不了多少,孟宴宁却愈发挺秀强健。云冉神游着,孟宴宁的声音从前面传了来:“冉冉,勾紧我的脖子。”

“呀?”云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么奇怪的要求,便又听他道,“你若不抓紧我,就要从我背上滑下去了。”

他说得应当委婉,不是她要滑下去,而是他这样不好背她。

云冉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不知自己怎么回事,突然被他背着,便一直紧张兮兮的,老耽误正事。

云冉果然努力往上蹭了蹭,死死钩住孟宴宁脖子。两袖带着女孩儿的香甜气,毫无芥蒂的,急促地逼过来。

那发育完全的荷尖,也反复擦过孟宴宁绷紧的背脊。他突然停下脚步,垂下长睫,沉重地喘息。

他似乎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云冉那颗小心脏,正透过衣料,不安地,比平日更剧烈地跳动着。那微尖的下巴,还在不知好歹地蹭他的肩膀,试图埋进他肩窝,与他耳鬓厮磨。

“冉冉。”孟宴宁忽然嗓子发哑,低声唤她。

“怎么了,二哥哥?”

云冉脸红扑扑的,想把脸放在他肩窝,又觉得这样会擦到他的脖子和侧脸,那清冽的药香,也几乎要扑她满脸。

她调整角度,又试图把脸放在他后颈下方,可他的头发蹭得她脸痒。太浓了,他的药香太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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