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儿翻(113)

作者:容溶月 阅读记录

瞿宿满脸愁苦:“朝廷给栽树之户贴补银钱,然而终究不是长久之道,若人人都购粮,只靠朝廷皇地与正经粮商这点耕地,绝撑不住几年。”

阿勒仿佛深有感触,眉间挂着愁绪,龙可羡含着茶水,看得目瞪口呆。

“不瞒龙公子,在下去年接了个活计,要在今夏之前拿出这个数的新米,”瞿宿没有注意到,他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数,而后叹声道,“这数虽多,但只要赶在去年开春盘些耕地,何愁种不出来?没想到根本买不着地!”

“买不着地?”阿勒挑眉,像是有些惊讶。

“没错!不是教权贵官宦占去栽船木,就是拢在地方豪族手里,空出来的地荒瘠压根儿种不了粮食!”

阿勒面露忧虑:“我消息滞慢,竟不知有此事,这般一来,行情要乱啊,我手里还压着些陈粮,倒不知该不该脱手了。”

“今日请公子来此,就是得知公子手里犹有余粮,若是能解在下燃眉之急,价格不是问题,”瞿宿又抛出个消息,“粮食行情一乱,动的是国之根本,朝廷必定要出手,届时再抛售,便没有如今的好价格了。”

阿勒有些犹豫的模样,斟酌着道:“此事重大,容我与家中商议过,再给瞿掌柜回话。”

二人又谈了会儿,龙可羡吃得肚子滚圆,开始犯困,阿勒揉了揉她脑门,提出要先告辞。

瞿宿立刻挽留:“城郊雨气浓重,雾茫茫的马车难行,不如留在我这拙园里休憩一夜。”

***

龙可羡认床,新地方睡不好,在榻上滚了两圈,听见门口脚步声轻缓,正往阿勒房里延去。

她一骨碌爬起来,想了想,跳下榻去,砰砰砰地敲响隔壁房门。

里头静悄悄的。

龙可羡没有犹豫,一把推开了门。

屋里只燃着一粒烛火,幽幽昧昧的光线下,床帐没有合严实,隐约可以看见美人横陈的轮廓,听见开门声,一只柔腻丰腴的手缓缓地半探出来,垂着细指,带着某种欲说还休的暧昧。

龙可羡蹲下去,戳了戳那只手。

帐幔忽地大开,龙可羡和里边的美人儿都愣了一下。

“你走错屋了吗?”龙可羡天真地问,“这是我哥哥的屋子。”

那侍女声如蚊蝇:“我来伺候公子。”

龙可羡若有所思,干脆坐到床边去:“怎么伺候?要喂他吃饭吗?为什么要伺候?”

她顿了顿,惊恐道:“他手断掉了吗?”

侍女脸色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龙可羡蹭地站了起来:“我也可以照顾他,你走吧。”

“不……不是断了手,”侍女急声,“有些事,兄妹不行,姑娘再大些就明白了。”

兄妹有什么不能做?龙可羡满腹好奇,还要再问,那边阿勒沐浴完,刚踏进门,见这景儿就皱眉,问了句这什么人,怎么在这儿?

侍女打量这年轻公子身段风流,生得也俊也冽,要紧的腰肩臀三处更是勾人,一眼扫过来,就像无声的撺掇,让她心口热腾腾。

龙可羡兴致勃勃,站在中间殷勤地介绍:“伺候你的。”

“……”阿勒眼皮乱跳,侧了下头,“滚出去。”

龙可羡对号入座:“不能看的吗?我想看看,你手脚皆在为什么要人伺候?她说这事兄妹不能做,为什么不能……”

越说越没谱。阿勒揉了把脸,捂住她的嘴,一把扛起来就往外走。

龙可羡停了片刻,拧起眉头,噼里啪啦地往他腰上拍:“……不要顶!要吐了!”

第82章 嫁娶事

龙可羡被塞进床里侧, 兜头照脸盖下来件外衫。

刚沐浴完的潮气被体温烘热,阿勒的味道毫无保留地扑了满鼻,龙可羡只是略略拉下点衣裳, 露出两只眼睛:“我……”

阿勒一指头点过来。

龙可羡闭上嘴, 拿衣裳裹住头, 转到里边去, 叽里咕噜地把阿勒骂了一串。

“嘀咕什么,”阿勒吹了蜡烛, 从后边拽拽衣裳,“盖这般严实,要闷死的。”

龙可羡裹得更紧,扭动着不给他拽。

“你还有脾气,”阿勒侧身, 拿肩膀抵住她的后背,“平素里护自己地盘护这般紧, 怎么呢, 换到我这儿, 屋里进了外人也不晓得赶出去,巴巴地和人谈起来, 谈得高兴吗?”

龙可羡闷声说:“不高兴。”

阿勒力道稍松,却听龙可羡接着说道:“是还没有谈高兴, 她讲的许多事情我都不懂。”

阿勒觉得她这闷头乌龟的样儿好笑,那点郁气散得干干净净,逗着人说:“要不我把她叫过来,你俩裹在同个被窝里, 好生地谈个痛快?”

没想到这小炮仗往后拱了拱屁股,催促他:“你现在就去。”

“!”阿勒整个儿往后缩了一个身位, 反手就是一巴掌拍下去,“乱动什么!”

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热辣辣的感觉从腰臀一路往上窜,龙可羡倏地拉下了衣裳,露出双眼睛,又惊又怪盯着他。

烛火熄了,窗格留着缝,屋里仍然有微微的昏光,阿勒觉得这昏光碍事,让这一刻的诡异气氛无所遁形,他呼吸微停,拍过她的那只手更是见了鬼似的发烫,挨了漫长的两息后,他若无其事地拉上了衣裳,把龙可羡整张脸盖得严严实实。

别看。

尽管此地无银三百两,也总比让龙可羡用这般的眼神盯着好。

他往上拉,龙可羡就往下拽,七分惊诧夹着三分幽怨:“你打我。”

阿勒说:“手快,我道歉。”

这就听出来龙可羡并不在乎打哪里,而是执着于被拍了一巴掌这事儿,这种错位的坦荡没有让阿勒好受多少,只会反衬得他想得太多太深太不应该。

他盘腿坐了起来,心烦气躁的没有讲话。

不就是一时失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打小就在一个被窝里睡大,蹭手蹭脚都是常有的事儿,况且隔着衣裳,远远算不上肌肤相碰,为何就要放在脑子里想得这般旖旎生色!

龙可羡拽了拽他:“其实也不疼的,”她仰起头,往后瞅,伸手摸了摸屁股,像要证明什么,啪啪拍了两下,“真的不疼,我过一会就原谅你了。”

“……”阿勒宛如被把名为直白坦荡的箭簇扎中靶心,他猛地转头,捉住她两只手腕并紧,跟着把人一翻,拉上被子,从头到尾盖得严严实实。

龙可羡被盖了两三次,已经不耐烦了,她挣扎着露出眼:“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怎么还没完了!

阿勒气息不太稳:“你要懂得这么多作什么,开馆教书吗?”

这般含糊其辞。

龙可羡端详他片刻,忽然勘破世情似的:“原来你也不懂得,既然不懂,为何不同那美人学学。”

阿勒反问:“同她学?”

龙可羡理所当然道:“你学学,学成来教我,我们便都懂了。好比我小的时候,掉颗牙便以为自己要死了,哭得天昏地暗,后来你教我不要害怕,除了掉牙,嗯……连初潮都是你讲给我的,还有月事带也是你……唔!”

“……”阿勒伸手又把她的眼睛盖上,顺带捂住了嘴,“这种事不同。”

龙可羡手脚并用,从他掌心里逃出来,瞪着他:“哪里不同?这种事是什么事?你不教给我,那么换我学,我学成回来教给你。”

“不准!”阿勒声音沉下来。

“我只是想问明白,你偏偏不讲给我,也不准我学,好不讲道理!”

龙可羡不懂,什么阴私密事,勾心斗角的东西阿勒都热衷于给她扯得明明白白,为什么连侍女都懂得的东西,他却反而要对此落下道道重门,把她隔绝在外。

阿勒陷入了沉默,他只能反复地遮住她的眼睛。

像是在与自己角力。

这薄薄的衣裳就像层纸,揭开了,她那双直白的眼睛,那些天真的话,都会脱鞘而出,扎得他心烦意乱。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