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儿翻(222)

作者:容溶月 阅读记录

“哗——”

池水激烈翻涌,炸起了好大一朵水花。

***

屋里上了饭食,龙可羡和阿勒以桌面为界,一个坐海角,一个坐天边,恨不得隔八丈远。

一顿饭吃得针锋相对。

阿勒用小鸾刀割着肉,没有往她那看一眼,就怕对上了就想和她干一架。

养什么不好,非养个祖宗出来,闲得没事就往他身上撩点火,等烧眉毛了再一把给他推到池子里去。

管撩又管灭,说不定还觉着自己挺能耐。

小白眼狼。

阿勒越想越悔,是该把龙可羡摁到池子下,让她憋着气儿挨一顿的,等她憋得急了,里里外外一道打抖,再可怜巴巴地在水底下红着眼眶求他,他再托着她升上水面缓两口气。

气息不能匀彻底了,得掐着最后那一口气的时间,再带着她沉下去,两个人都在窒息的边缘刺探上限,求生欲主导亲吻,唇齿撕扯碾磨,而后交换着胸腔里为数不多的气息。

嘶——不能想。

阿勒立时悬崖勒马,截断了思绪。

用过饭,漱了口,两人还是没有讲过话,龙可羡倒是不心虚了,推那一把之后莫名有些爽到,故而下起逐客令也很客气。

“饱了吗?”

知道关心人,阿勒把小白眼狼几个字收回来,冷酷地应了声:“嗯。”

龙可羡捏着手指头,客气地说:“该走了吧。”

“?”阿勒瞟一眼过去,“走不了,腿伤了。”

“嗯?”龙可羡把他上下打量一眼,警惕地防着他,“胡说,你没有流血。”

“暗伤,”阿勒抵着膝盖,随手敲了敲,“你对自个力道有数吧?那一把推下来,不死就算万幸,落点暗伤不奇怪吧?北境王威名赫赫,收留个把因伤致残的可怜人不过分吧?”

一串因果又快又猛地打下来,龙可羡结巴了:“不,不……过分。”

“放心,叨扰不了你多长时间,我亦不是那等非要缠磨黏人的,”阿勒又抛了个钩子,“凭你我的‘普通’关系,我只待一夜,够意思吧。”

这般知道分寸,龙可羡反倒摸不准了,她眨巴两下眼睛,犹豫地问:“一夜吗?明日要做什么去?”

“想知道不难,”笨鱼咬了钩子,阿勒慢条斯理地收线,“先讲明白,这是把我揣心窝里关心,还是‘普通’的客套?”

“……”龙可羡语塞,望天望地,好半天才说,“哪种你才会讲给我?”

“你不妨自己试试。”

龙可羡口齿黏糊:“揣心窝里……的客套。”

阿勒都气笑了:“少君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龙可羡听完,自个儿也觉得挺机灵,微微地抿了点唇,眼风得意地斜过去,却对上了阿勒要吃人的眼神,她。

“算了。”阿勒上手掐住她两边脸,搓来揉去,作弄了个痛快,龙可羡脸皮薄,跟那蒸过的白糖糕似的,太不经掐。她龇牙咧嘴地忍了几下,脸上就已经可怜兮兮地红了一片。

阿勒揉得心宽气顺,这才告诉她:“明日我要入王都,不烦扰你。”

龙可羡没料到这个走向,顶着红鼻头,愣愣地问了句:“王都吗?要分开吗?什么时候回来?”

没带迟疑的三句话击中了阿勒胸口,短暂地把他带回了分别之前,他们吵闹,他们黏糊和好,他们打架,他们打滚拥抱,阿勒抬起手,罩着她后脑勺,和龙可羡鼻梁对鼻梁地轻轻蹭了一下。

呼吸正在接近,热气喷洒着,像是另类的触摸,气味沿着鼻腔入侵,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仿佛到了一种不做点什么都不对劲的氛围里。

正在此时,笃笃两声,两道急促的叩门声响起,打断了这阵错意的对视。

龙可羡抽身,发丝沿着阿勒掌心滑下去,有点痒。

屋门侧开,余蔚匆匆入内,那门檐夹角中藏着晃眼的酷蓝色,长风卷着枯叶疾扑而入。

跟着这股妖风一起刮进来的,还有一道圣旨。

***

骊王下旨召龙可羡回王都,这事儿龙可羡没准备,晌午一过就紧锣密鼓地上中营去了,一忙直到入夜。

她昨夜就没有睡足,调整完营地布控和巡航攻防后就困得直磕脑袋,看着满当当的军务,龙可羡实在挨不住了,痛饮两盏酽茶。

……这之后,整座三山军营都动起来了,龙可羡跟炮仗似的,点哪蹿哪,蹿哪炸哪,亢奋得把自己的坐骑来来回回刷了三遍。

翌日天蒙蒙亮,一支小队整装肃列,龙可羡英气勃勃骑在马上,临出发前,却收到了官道塌陷的消息。

龙可羡卡壳了,连轴转了一夜的脑袋变得迟钝。

穹顶蒙在铅灰色罩子里,雾还没有散,折腾一夜的营地逐渐陷入安静,而西院却更热闹了,吆喝声穿过薄薄的云雾,钻入耳朵里。龙可羡麻木地问:“哥舒预备走哪条道?”

尤副将抹着汗:“哥舒公子走的水路。”

龙可羡斟酌再三:“去问问,还有空船吗?”

“哥舒公子方才遣人来说了,”尤副将说,“他昨夜请了大师算过,近日不宜策马,若是少君用得上,”他难为情地挠了挠鼻子,“把路费结了就成,依照您二人如今的普通关系,讲情分太轻浮,还是论金珠吧。”

“咔嚓”一声。

龙可羡把鞭子拗断了。

第162章 共游

哥舒策这个奸商。

说不讲旧情就不讲旧情, 说明码标价就明码标价,打着海寇不做赔本买卖的说法,走趟王都, 扒了龙可羡两百颗金珠。

龙可羡拿到账册时, 冷冷地笑了两声, 转过头画了个卷毛小人, 扔在地上,用力踩了个稀烂。

这是激将法, 龙可羡不上当,遣尤副将送金珠过去,尤副将回来却说阿勒没在船舱里。

“说是着人放了舢板,趁夜离船去了。”

这祖宗本来就神出鬼没,龙可羡没说什么, 只是闷闷地点了个头。

今夜风缓,尤副将便开了半扇窗, 窗外漆黑, 鼾息般的风动声里, 偶尔掠过一两只夜鸦。

“骊王避您如蛇蝎,又不得不用您, 本来大家离得远,眼不见为净就是了, 这回他走偏招,借着年尾述职的由头将您调遣回都,难保不存着什么龌龊心思。”

龙可羡说:“我也存着龌龊心思啊。”

北境王舍身入都,就为和宁妃见一面, 这事讲起来都算大逆不道。

但北境王是龙可羡呐,尤副将半晌无言:“您那不叫龌龊心思, 叫人之常情。”

“好吧,”龙可羡觉得有理,“很寻常的龌龊心思。”

“……”尤副将决定不在这个话题和少君掰扯,“属下已经吩咐南北整兵,若有异动,除常备营外,两日之内都可以出兵。”

这是龙可羡出行前吩咐下去的,她点头:“办得好。”

“只要营地动起来,骊王必定能摸到风吹草动,这就算个威慑了。骊王要再有什么心思,那就得掂量掂量自个的身板了,”尤副将说的都是掏心窝的话,“此次先关宁妃,再召您回都,说没有猫腻都没人信。”

讲到龙清宁,龙可羡就抬起头来:“宫里来消息了吗?”

***

龙清宁仍旧在禁足。

雪一落,这座华丽的宫殿就和其余屋宇没有区别,雕栏画栋失去了颜色,锦丽花簇歇了生息,放眼望去,处处都覆着惨白的冷意,只有屋里晃着一捧颤颤巍巍的昏黄烛光。

沙沙,沙沙。

龙清宁斜靠在榻上,手里有件天丝云锦的小袍子,肩膀处有些磨损,她正对着烛火缝补。

宫女端着药过来:“娘娘歇一歇吧,奴婢再去点两盏灯。”

“不必,”龙清宁打娘胎里下来就有弱症,常常要吃药,她喝了药,嘴里苦得发麻,她却连眉也不皱,“就快好了。”

这是昨日小皇子偷偷从宫墙狗洞里塞进来的,说除夕拜祖的时候要穿,却不小心燎了个口子,要宁母妃给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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