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独占状元郎+番外(74)

作者:岚曛 阅读记录

不出她所料,没出几日,珠儿又来了。

无外乎说是自己做小本买卖,结果被地头蛇盯上,将自己进来的货物,连通扁担,一同都抢了去,他又落得身无分文,吃不上饭的地步了。

珠儿抹着眼泪哭诉道:“阿姐,你再帮我一次吧,求求你了阿姐。”

蕖香冷眼瞧着,从怀中掏出了钱袋子,一股脑地将里面的前全都倒了出来,可连续三次给了珠儿银子,已经都掏空了,眼下只能倒出百十文钱来。

“珠儿,这些就是我全部的钱了。”

珠儿见了,眼中虽有些失望,却也将掉落在地上的文钱全都拾了起来,嘻嘻笑道:“阿姐放心,我这次一定省着花。”

“呵,省着花?这些钱,够你摇几把骰子的?”蕖香嘲笑地问道。

听到这话,珠儿脸上的笑容一僵,缩着脖子怯懦地说道:“阿姐你原来都知道了……”

蕖香冷言冷语道:“对,你干的事我全知道。你压根就没去码头干苦力,也没去薛太医那里当学徒,也没打算做个小本生意,你每每从我这里拿了钱,就立刻跑到城西的赌场去赌钱,我说的对不对?”

蕖香早就对珠儿起了疑心。

老老实实过日子,一两银子不会花的如此之快。

她稍稍一打听,便知珠儿拿着她的银子,到底做了什么勾当。

“阿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忍不住,就想玩一把……待我回过神来,钱都已经输光了。”珠儿嚎啕大哭道,陈老五活着时,经常在家里聚赌,一来二去,珠儿也染上了这恶习,家里的钱财,连带着蕖香的压箱底的钱,都是如此败光的。

“你赌钱时只图一时痛快,你可想过,没了钱,以后你该如何过活?”蕖香叹了口气。

只见珠儿抹了眼泪,嗤的一笑,颇为天真地说道:“我来了金陵城这些日子,也打听过了。我若真到了吃不上的饭的那一天,我便去兔儿巷当小倌——”

“啪”的一声,珠儿的脸上挨了蕖香狠狠的一巴掌。

珠儿又想哭时,却对上了蕖香那极为愤怒、想要吃人的眼神,心中一怵,便将眼泪去又忍了回去。

蕖香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好偷,好赌,好吃懒做,这些我都能忍!却不能忍这一点!我真是没想到,你自轻自贱到这种地步,我呸——!”

蕖香朝着他狠狠啐了一口,“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弟弟!阿娘也从来没有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儿子!”

“这些钱,就都给你!我只当救了一条不知廉耻的狗!从此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说罢,蕖香就怒气朝天地走了。

珠儿愣在原地,娘死了,爹死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阿姐,阿姐也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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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劝君莫惜金缕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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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花色渐褪春将暮,女儿河畔流水绿萦,落红纷纷。

金陵城人皆都去往郊外赏春游玩,画春楼上,今日不是开坛讲授之日,却从楼上隐隐约约传来了笛声,还有踏步之声。

忽然,笛声却戛然而止。

“蕖香,你怎地又走神了?”

苏昆生听了下来,用手中的萧,敲了一下蕖香的脑袋。

蕖香捂着脑门“哎唷”一声,这才回过神来,面有歉意地说道:“苏先生,对不起,我再重新跳一遍。”

原来,自蕖香那日向苏昆生老老实实地唱过一回歌后,苏昆生便让她每旬单独来两次,独自演习一曲新曲,名为《凤来舞》。

这首《凤来舞》,与别的歌舞大不相同,它不是什么歌曲,而是一支剑曲。演习之人,所舞时用的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也不是什么扇子,而是一柄寒光粼粼的剑!

蕖香第一次接触到这首剑曲,虽只是残曲,既惊讶于这首剑曲雄浑气势,也自感这首剑曲和苏先生以往所做清丽婉约的曲调大不相同,便好奇地问过苏昆生,这首曲子为何人所作。

苏昆生只是淡淡一笑,面上有缅怀之色,抚着胡须说道:“此曲是一位故人所作。”

……

听苏先生说,他曾亲眼看到过这位故人跳过这首《凤来舞》,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比之寻常舞曲,更多了几分“凤凰非梧桐不栖”的不凡气概。

只可惜,那位故人只跳过一次,便再也没跳过了。此后世事变迁,那位故人不幸早逝,这一曲《凤来舞》就失传了。

虽然苏昆生并未说那位故人的名字,但不知为何,蕖香总觉得,苏先生口中的那位故人,一定是一位女子。

如今,苏昆生只是凭借着记忆,让蕖香重现这一曲《凤来舞》,曲谱、舞步来来回回改变,至今也没个定数。

再加上这一曲《凤来舞》难度颇大,又需舞剑,蕖香演习了半月之久,却还是十分生疏。

这日练习许久,蕖香舞剑舞的手腕翻得直酸,可她还是要坚持继续练下去。

苏昆生却喊住她,说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乏了,你也歇一歇。蕖香,三心二意可是练不好此曲的,你近来,可有心事?”

蕖香紧锁眉头,点了点头。

自莺莺姐姐离去后,无人照拂,蕖香的日子本就不好过了。

加之近来凤妈妈一病不起,整日卧床。楚云阁一干大小事项,都由绿柳掌管,她就更苦了。

绿柳明里暗里作践她不说,甚至动去了想要将她趁着凤妈妈糊涂不醒事的时候,将她发卖到最下贱的窠子里去的心思。

幸亏苏先生出面,点名指姓地说要蕖香继续跟他学唱,这才打消了绿柳偷偷发卖她的念头。

这些事让她已经忧心忡忡了,更要紧的是,她还忧虑着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珠儿。

那日,她被珠儿的那一番“没钱了就去做小倌儿”的这一番话气得要死。

自从她被卖到了女儿河,天天想着如何脱身,这个珠儿倒好,竟然要自己到兔儿巷到小倌儿。

她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男儿,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行,怎会自轻自贱到如此地步。

因而,一怒之下,便说了那一番绝情的话来。

但自从那日骂了他之后,她也有些担心,万一这珠儿真的当了小倌儿,或者是走上了歧途,她该如何向死去的阿娘交代。毕竟,珠儿可是阿娘李素珍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啊。

每每思及此事,她心中又是哀叹,又是生气,又是忧虑,又是懊悔,一连半月,她都没有睡好觉,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苏昆生自然察觉到她的异样,便问是何缘故。

蕖香便向他告知了珠儿一事。

苏昆生听罢,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沉默了片刻,出声问道:“蕖香,以你之见,这一切是谁的错?”

蕖香一怔,脱口而出,“这自然是珠儿自己的错,他若是不偷不赌,好好靠着自己的手艺过活,虽是穷苦,到底也是堂堂正正做人。”

苏昆生听罢,微微一笑,抚着胡须道:“你到底是个年轻孩子,看所有的事情,非黑即白。”

“我且问你,若你是珠儿,从小耳濡目染,跟着那糟糠的爹只会偷和赌,别的一概不会,你还会觉得,自己当真能够靠着自己的双手去吃饭吗?”

蕖香一怔,说不出话来了。

她身在楚云阁那个大火坑里,亲眼目睹了许多随波逐流的女子,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想当初,若非阿娘在世时,常常教导她身为女子要自尊自重的道理,她恐怕觉得被卖入到这女儿河,吃穿不愁,还是一件好事咧!

再者,自她到了那腌臜的楚云阁,若非她恰好又和素素结拜为姊妹,跟着她念书识字,明道理懂是非,恐怕她早就和寻常女子一样,随波逐流了。

再者,假如她没有遇到陆丽仙这般桀骜不驯的主子,又见识了碧桃姐姐悲惨的下场,举目无亲的她恐怕早就放弃逃走的念想了,堕入风尘之中,再也挣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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