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58)

作者:浮玉山前 阅读记录

她倏地想贴紧蔡逯的胸膛,听听他的心是否跟自己一样砰砰乱跳。想及又觉着实在荒唐。

不能贴,那看几眼总可以罢,看看他的眼、鼻、嘴,看看他眼里自己的倒影。

想法一出,果真眼皮一剪,向上看去。

灵愫尴尬地跑过来,“那个,能不能把东西还我?”

她伸出手准备接,蔡逯却没给。

他问:“你养鸟了?”

她脑筋飞转。这姑且也算是养“鸟”吧。

灵愫点了点头,说是。

蔡逯嗤笑一声,谁家的鸟笼长得像那物件。

他把那个刻着“蔡”字的小锁垂到她眼前。

“怎么,我也是你要养的‘鸟’?”

第34章 气晕

灵愫与楼主还是不同的。

楼主喜欢“认主”情节,穿个.环,戴个锁,从此她就是谁的主。

灵愫却只喜欢短期标记。

烟灰烫.疤之类的,再痛的印记,过几天就会消失。关系浅薄,来去自由,这才是她的追求。

她抬眼,平静地看向蔡逯。

“是啊,这个锁笼,就是给你这只鸟留的。”她说,“你要戴么?”

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就像在聊今晚去哪里吃饭一样。

易灵愫听罢,抬眸望向蔡逯。

忽闪忽闪的双眼似是迷茫无措的褚中鹿一般,那般无害地求助着面前的人。那样美的眼眸,任谁见了都会不自主沉浸其中。

蔡逯亦是。对视的一瞬,他的心都漏跳了几分,从未有过。

“学士还请自重。”

小娘子娇怯的话落入蔡逯耳中,怯生生的,仿佛他会吞了她一般。

“无妨。”蔡逯轻笑,月明地能窥见易灵愫面颊上的绯红,蔡逯心里触动,“毕竟这会儿,汴京里都知道易家小娘子是我的人了。”

话语十分自信,甚至让人忽略了他是插队娶亲的事实。

“跟着我,你不会受苦。”蔡逯蓦地说出这样的话,“听话就好。”

易灵愫愣愣地点了下头,她这般木讷模样倒是无意间取悦了蔡逯。

那是位妖媚的美人,看过一眼,没人会不沦陷进去。这话是蔡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也有人说,越美的人心越狠。蔡逯眸色与深夜沦为一体,让人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去罢,起风了。”蔡逯说罢,转身离去。

仪态很好,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鹤归去一般。易灵愫心想。下颌处的触感她还记得清楚,这一交锋,倒是把她的野心也勾了出来。

忍受一个怂种,不如驯服一头野兽。她跟蔡逯一样,都期待着不久后的婚姻生活。

*

戌时三刻,见时候不早了,蔡逯起身告别。

易发显然还没说尽兴。御史中丞平日里说的都是些谏言,今日与蔡逯同坐一席,两人聊得开,易发一直灌酒,喝上了头还妄言要和蔡逯做拜把子兄弟。

易发的醉态不算好,红脸迷蒙眼,有时还嚷嚷几句。叫屏风那边的王氏张氏听见了,都赶紧过来劝易发赶紧闭嘴,夜深人静,多说就会多生茬子,可不能在这要紧关头叫人告密了去。

“成郎,快回屋歇着去罢。”张氏惯会儿心疼人,眼下就要搀着易发走出去。她心疼人不分时候,可叫王氏心里苦啊。张氏的话无疑是在催着蔡逯麻溜走,这可是贵家女婿,朝中重臣,要走岂不得是一大家人恭敬地给人送走。

“瞎说什么话呢。”王氏骂了张氏几句,两人就是易发的左膀右臂,各自都惹着火。

王氏满眼歉意,“他就是这没出息样,慎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蔡逯说没事,只是眼神有意往易灵愫身上瞥去。

王氏会意,“二姐,你送学士一程。夜深了,路不好走,你也多说几句嘱咐话。”

易灵愫正哄着闹脾气的慕哥儿,一听这话,起身来朝蔡逯这边走去。

易发这时又清醒了几分,“我没醉。慎庭,走罢,我送你。”不等人反应过来,易发就搂着蔡逯的肩膀走了出去。

王氏见状,又赶忙把易发搀了过来。

“送人,我让你送。我们一家人都去送,免得你再丢人。”

易发也没再说话,冲到了一行人最前头,一边走路还跟身后的蔡逯说话。吐了官场的苦水,易发心里才算好受了一些。

门紧闭着,那处阴暗,易发叫蔡逯多加小心。

“慎庭,叫那车夫多留个心。毕竟谒禁摆在那里。”易发见了凉风清醒不少,蓦地想起谒禁,赶紧嘱托几句。

蔡逯说是,“台长不必担忧。我能晚间来,自然也能晚间走。”

众人听了他这话,都松了口气。

不过门一开,就又叫众人心一紧。

不远处有一驾马车停着,而门外站着的,是褚家大郎,褚尧。

两方人都惊了。

褚家收到退婚的信,全家都乱着。褚番海猜到是有人截胡,可万万没想到那人是蔡逯。褚尧更没想到,先前他与蔡逯见过几次,也聊了不少。

蔡逯说,他瞧不起儿女情长这些空泛的事。褚尧却在他一遍遍说着自己的情意。

“若能娶到易二娘,一生无悔啊。”

那时蔡逯是何反应呢?只是嗤笑一声。

而今夺人之妻的也是蔡逯。

收到信与消息传开不过两个时辰,如今人人都恭贺着蔡家,诋毁他褚家的也不少。

褚尧的出现也叫蔡逯觉着有趣。

蔡逯眯着眼,根本不屑与这等怂人相望。

易灵愫倒是多生感慨。

她很久都没见过褚尧了。自他拜为相,易家便败落了下去。她住在破屋里,大病都求不来一方药,都是拜褚尧所赐。

褚尧是个老实人,也是个想往上爬的野心人。不过懦弱的性子变不了,身份再高贵,在易灵愫心里也只是个怂种。欺软怕硬,只是空有个俊俏的皮相而已。

就像眼下,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长立,一脸不可置信,嘴唇都被气得发抖。他的眼眸清亮,也正因如此,才叫人心软,有愧疚感。

最终,他没提婚约的事,更叫易发心里愧疚。

褚尧愤恨地看向蔡逯,怒声道:“谒禁在大学士面前就是一纸空文么?若是连累台长,该如何是好?御史台那可是个吃人的地,台长那般严谨做事,才稳住了地位。若因学士这般莽撞作为被小人告发,该如何是好?”

到底是年轻气盛,易发还哄着捧着的人,到了褚尧口中,竟成了要害人命的宵小之辈。

蔡逯挑了眉,并不在意。反倒是易发忙把褚尧拉了过来,叫宅老赶紧把门关上。

“明颂,御史台讲究避嫌,可官员是人,规矩是人定的,是死的,有时不能这么较真。”易发大言不惭地说着。可他当上台长那一年,多少人因谒禁被参了一本,最终不都流放到了儋州去。褚尧腹诽着,还是那般抱怨模样,只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罢了。

“你又为何深夜来此?”易发问道。

褚尧身形一僵,嗫嚅着:“还不是为了她。”手指指向易灵愫,一时间,众人都朝她望去。

这话自然是在挑衅。

不待易灵愫说自己委屈,蔡逯便颇为护短地开了口。

“还劝褚大郎慎言。你指的那个她,不日便是我的夫人。”看似是好心的提醒,又何尝不是一声警告。

褚尧倒是不怕,“是我先遇见她的,是我先表明心意的。”那般深情模样,任谁看了都动容。

除却另两人。易灵愫觉着恶心,蔡逯觉着晦气。

“情爱一事,也讲究先来后到么?恐怕不是罢。”蔡逯低声说着,警告之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褚尧被噎了口。对头是蔡家,他惹不得。

夜深人静,两位男子却针锋相对。

褚家与蔡家本就叫易发分外头疼,如今两家倒好,各派了一人来,生怕场面不够乱一般。

“好了,不早了,都回去罢。”易发看了看褚尧,又看了看蔡逯,只觉得头大。

上一篇:孕嫁 下一篇:他名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