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尊解衣袍(49)

作者:红花莲子白花藕 阅读记录

这一切自然都只是无稽之谈,此时此刻太上皇看着头戴金丝盘龙冕旒的女儿,欣慰地喟叹道:“朕的小君轲,终于彻底长大喽。”

然后又看了眼比自己高还比自己壮的拓跋禹,酸溜溜道:“长大后身边就有一个形影不离的皇夫喽。”

太后啼笑皆非地乜了自家夫君一眼,“咱俩成亲后不也是形影不离?我也没见我阿爹吃醋啊。”

“那怎么能一样,岳丈他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他小声嘟囔道。

太后脸上的笑意彻底凝结,她微微眯起双眼,一字一句道,“你刚刚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某人立刻噤声,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说话。毕竟接下来,等孟君轲彻底接手国事之后,他还准备和发妻游山玩水优哉游哉地度过下半辈子,如今就将她惹毛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而禅位一事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方面,他这皇帝当了太多年,说句身心俱疲也不为过,如今终于后继有人,他也终于可以撂挑子不干;另一方面,镇压南辰王一案时,孟君轲展现出的雷霆手段余威尚在,此时登基,时机再好不过,但凡是个惜命的朝臣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来触她的霉头。

女帝登基一事也只是在民间沸腾热闹了半月,很快大家便不再议论此事,毕竟甭管坐在龙椅上的是人是狗、是男是女,只要徭役赋税不变,又关他们普通百姓们什么事呢?该吃的饭还是正常吃,该种的地还是照样种。

而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唯有孟君轲一人罢了——哦,勉勉强强还能算上个拓跋禹。

孟君轲自幼受的教育便是家国天下、民为邦本,她原先只想着要实现自己的抱负,集天下英才、创万世太平,但她忽略了,当皇帝原来竟是这样一件不自由的事——被繁重的政务压得喘不过气来也就罢了,对于武将出身的她来说,无论一举一动旁边都跟着一堆时刻监视的太监宫女,实在让她浑身难受。

同样难受的还有拓跋禹,最近孟君轲都不怎么愿意碰他了,一问就是“政务繁忙没兴致”。有一次他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勾得孟君轲头脑发昏,却因动作太大不小心踹开了床幔一角,孟君轲余光瞥到那跟门神似杵在外头的太监,立刻就从他身上翻身下去,平复着呼吸道:“今日就先算了吧。”

拓跋禹浑身梆硬,听到这话时内心是无比崩溃的:算了!怎么就算了!!不能就这样算了啊!!!

他发觉自己不近女色的毛病是被孟君轲给治好了,但如今又患上另一个毛病,那就是对某些事太过上瘾。这新毛病比旧毛病还要可怕,他一个人处理不了啊!

侧躺着支起半个身子,露出纹理清晰的肌肉,拓跋禹不动声色握住孟君轲的手掌贴在自己胸膛之上,“夫人,再过几日我可就要回门了。”

毕竟到时说不准还不如现在方便呢,还不趁此机会多多享用一下他?

听了这用词,孟君轲简直啼笑皆非,去一趟北魏罢了,他这算是回的哪门子的门?但她还是顺着他的话调笑道:“怎么,想让我在你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搞你?”

拓跋禹:“……”

果然,他就不该自讨没趣!

对于孟君轲要跟着拓跋禹“回门”这事,朝臣们基本上都持反对意见:哪里有一国之君跑去别国的道理啊?若是在两国边境会面邦交也就罢了,这“回门”可是要深入龙潭虎穴跑到人家北魏王宫里去的!

朝臣们都以为他们圣上是色令智昏,殊不知孟君轲自有考虑。是以她大手一挥便将此事彻底定下了:“此事不用再议了!诸爱卿的考量朕也都知道了,不就是怕朕客死他乡么?”

此话一出,朝臣们立刻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当场吓得连乌纱帽都要摘下——这圣上实在太过口无遮拦、百无禁忌,他们又岂敢接话啊!

孟君轲依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行了,都起来吧。让陈瑾带着虎贲军与朕同行,再让赵将军领五万大军在边境演兵,诸位可放心了?他北魏本就是我南魏的附属国,难不成还敢不从?朕离开的这段时间由太上皇监国,一切制度从旧。”

此时此刻,太上皇正在同发妻一起畅想该去哪里游山玩水,突闻如此噩耗,他不禁被气得破口大骂:“不孝女!这个不孝女!这皇位传给她有什么用!”然后转过头去对太后痛心疾首道:“教子无方啊夫人!这孩子真是从小被咱们惯坏了,行事毫无顾忌,过于任性了!”

也不怪他如此气愤,实在是孟君轲那张嘴太可恨,她让太监传了一句话,说要是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就让太上皇重新继位,再生一个孩子顶上。

似乎所有人都在反对此事,不过整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陈瑾了,都城地小,拘束得她浑身难受,终于有机会出城,她是一天也等不及了,立刻跑去问自家陛下何时出发。

孟君轲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要不就七月下旬?”

日子便被这样草率地定下了。

盛夏七月,就在这个草丰水美、遍地牛羊的好时节,南魏帝后亲临北魏。

望着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孟君轲只觉得天地间皆是畅然,连带着被压抑许久的某种“兴致”都在悄悄探头探脑。她看着拓跋禹俊朗的面庞,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读过的一首诗,便盯着他的眼睛吟诵了起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一见钟情,携手芳林。”

这诗中寓意直白而又含蓄,拓跋禹几乎立刻就懂了她想做些什么。

看到拓跋禹不自在的眼神,孟君轲哈哈大笑,吩咐陈瑾带军原地休息,然后翻身上马与他同乘一匹。她狠狠拍了下马屁股,两人瞬间便跑没了踪影。

以地为塌、以天为被,两人在马背上、在草地里起起伏伏,微风吹过草浪滚滚,明明应显得凉爽才对,却引起一波又一波燥热。

直到那草浪彻底停下,孟君轲指尖酥麻,神清气爽地躺在厚厚芳草之上,这才心满意足喟叹道:“北魏真是个好地方。”

拓跋禹闭着眼请躺在她身侧,感受着温热的阳光晒在自己脸庞,他轻轻“嗯”了一声。

原来,即便是在这个充满了儿时痛楚回忆的地方,只有有她相伴,那些痛楚就会全部溜走,就连他也觉得这里竟是如此美好。

长途跋涉穿过草原,一行人浩浩荡荡终于来到了北魏王宫。孟君轲没想到,自己第一个见到的,竟会是位老熟人。

拓跋协立于宫门外,此次见到孟君轲难得学聪明了。他收起自己那副不可一世的倨傲模样,堆起满面笑容道:“陛下亲临实乃我北魏之幸!王上已备好宴席,还请移步赏光。”

可谁曾想到,孟君轲根本不吃他这套,而是似笑非笑看向他:“北魏竟背着我南魏偷偷易主了?大皇子是何时继位的,朕怎么不知?”

闻言,拓跋协大惊失色道:“还请陛下慎言!”

北魏王上本就多疑,这话要是被他父王听到还了得!

“哦?还没继位?”孟君轲挑了挑眉,“那你们北魏这是何意?作为我南魏的附属国,南魏君主亲临,北魏一国之君不亲自出来相迎,却只派了一个黄毛小儿?”

听了这话,一旁的拓跋禹都忍不住莞尔——那拓跋协比孟君轲大了整整十岁,可她倒好,张口就骂人家黄毛小儿。

拓跋协也注意到了这个称呼,但他只能心里憋屈,面上却是不敢展露分毫的。

依照礼制,莫说北魏如今是南魏的附属国,即便不是,两国之君会面,北魏王上也该出来亲迎。

但北魏国君实在拉不下来那个脸,他自诩和孟君轲父皇平辈,孟君轲在他眼中就是个小辈,如今更是他的“儿媳”,向来只有儿媳拜见公婆,哪里又有老子辈去巴结儿子辈的道理?

更何况,他对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的婚事相当不满,和谁成婚、何时成婚自然该由他来决定,这两人还有没有将他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了!居然都等成婚了他才知道此事!因此,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倚老卖老,通过此事给孟君轲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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