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兄弟关系不和？”

“谈不上合不合的。”霏霏回忆道，“江珏说，他很嫉妒二皇子，因为二皇子是皇后养大的，不像他，虽是陆皇后的亲生子，却在襁褓时就被抱到了太后身边。”

“也是。”

“我不是说讨厌太后，或者说太后做得不对，毕竟她是江珏的亲祖母，而且也是衣不解带地悉心照料。”

霏霏将手中的青桔皮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但总归还是在亲娘身边更好些……”

秋暄用帕子给霏霏擦了眼泪。

“瞧我，最近动不动就想哭。”霏霏不好意思地笑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说说你与敬北安黑灯瞎火跑到药房做什么，害我一顿好找。”

“这个嘛。”

秋暄将卢东风的来历告诉了霏霏。

“你说她是凉州来的？”

霏霏的惊讶不是作假。

“你认识她吗？”

霏霏摇摇头，接着她又喊了一声。

这一声，将在外头守着的嬷嬷引了进来。

“我没事我没事。”霏霏连忙把她们送出去。

“郡主，虽说这有身子的女人要保持身心愉悦，但也得休息啊。”嬷嬷说着瞪了一眼秋暄。

“嬷嬷教训得是，”霏霏笑道，“我们就再聊一小会儿。”

待她们出去了，霏霏小声对秋暄道：

“卢东风这个名字我没有印象，但你要说会医术的女人，我记得一个。”

“她是关外的商人带进来的奴隶，是个混血，好像叫露西娜。”

第33章 人命至重

“大概是一年前，长时间与我们做生意的蕃商，突然带了一队奴隶入关贩卖。”

霏霏说着朝秋暄勉强笑了一下。

“你可能皇上不是下过令，不许边关守军与蕃商有往来，但是人总要吃饭的，况且这个人也从没给我们惹过麻烦。”

霏霏说这儿停了片刻：“现在我也不敢说了。”

“那个蕃商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姓贺赖，商队里的人都管他叫老贺。留着这么长的络腮胡子，瘦瘦高高，有一只眼睛是坏的。”霏霏比划着，“很喜欢说话，可他官话的口音又奇怪，和他聊天我总是憋不住笑。”

“那卢东风呢？”

“她是老贺带来的奴隶，医术还不错，能把人救活。边关的医生永远不够用，当时就把她留下了。”

“她进了军营？”

霏霏摇摇头：“她只在军营外的伤兵营。”

“后来我发现，他经常去伤兵营找露西娜。”

“‘他’是指敬北安？”

门外的嬷嬷又重重地咳了两声，霏霏只得点点头，接着迅速起身离开。

过午的雨没有下透，此刻乌云又遮住了月亮。

秋暄独自坐在花园的亭子中，听着北风将竹林吹得猎猎作响。

“凉州……又是凉州……”

秋暄隐约想起，她听祖父说过。

巫觋二人也是在凉州现身的。

*

雨越下越大。

宫墙在黑风冷雨中愈发显得高耸，将整个皇宫团团围住，让里头的人不由得产生一种会被困在其中活活淹死的错觉。

宦官冒着雨从宫外进来，遇到巡检的内卫，便给他们看提篮中的猫。

“是长公主家的猫。”

长公主家的猫漂亮又安静，深受大都达官显贵们的追捧，往往还没下生就被预定一空。

这些猫可矜贵着呢。

内卫连忙让宦官将它护好。

这必然是宫内哪位贵人要来的，若是有个闪失，他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自此宦官一路畅行无阻。

他提着篮子迈进一处宫室，径直走入正殿。

雨水顺着他的衣服淌在地上，拖出长长的水痕。

在宫内值夜的宫女宦官，只是沉默又快速地收拾好，紧接着又隐入了宫室的角落中。

“殿下。”宦官走进江禁寒的书房，将篮子放在他脚边。

“辛苦了。”江禁寒弯腰从篮子里抱出猫。

白狮子猫轻轻叫了一声。

“也辛苦你。”江禁寒轻轻理顺它的长毛。

他修长的手指，在没有杂色的白毛中轻柔的穿过，猫安心地窝在他的怀里发出心满意足的咕噜声。

江禁寒的动作很灵巧，很快就在腹毛中找到了他想要的一管信笺。

“喵。”

白狮子不满地叫了一声，江禁寒抓了抓它的脑袋，同时单手将芦苇管中的信抖出来。

这是一张重新誊抄的收据，落款是二十五年前。

时任凉州太守的南宫蒲从一个姓马的蕃商手中，买下一对美艳可人的奴隶姐弟。

“南宫蒲是什么时候卸任归乡的？”

“回殿下，他二十五年前死在任上，据说是腹上死。”

“所以南宫家没有声张。”

江禁寒指着字条上另外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