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孤让你杀我了吗?(52)
念头一起,豁然开朗, 唐安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桌上茶杯嗡嗡作响,“干他娘的!走!”
他所在的屋子是紫黎殿专门为地级建的房间,麻雀虽小一应俱全,只要将带有自己名号的腰牌挂在房间外的卡槽内,这间房就算是他的了,虽然唐安不曾久住,但总归还是有点感情在的,拢共拢收拾了个干净,唐安连那床褥上的瓷枕都一并装进了包袱中。
静悄悄推开房门,廊前的灯笼被风吹的一晃一晃的,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
夜快深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唐安缩在墙边,左右探视之后准备翻墙而出,以他现在的身份,哪里还能从正门出去,此处地理位置绝佳,门外就是一条小道。
就在唐安双手撑墙准备双腿用力,一跃而起之时,墙头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紧接着脚步声如潮水般涌来,就连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一千两白银!三皇子悬赏当众刺杀太子之人!”墙外有人嘶喊。
“三千两!”另一人声音更高,盖过前声,“太子殿下亲自加赏!”
“咚!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穿透砖墙,直直撞进唐安耳中,震得他心头猛跳!
他触电般缩回原本按在墙上的手,仿佛那冰冷的砖石瞬间滚烫。簌簌墙皮应声而落,墙外,悬赏的价码正如沸水翻腾,水涨船高!
唐安万万没想到,自己这颗脑袋竟有朝一日能金贵至此,这何止是扬名内外?若他祖上有灵,怕也要在坟里笑醒,怎么着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若非那画像上悬赏的正是他本人,他几乎想撸起袖子,也去分一杯这泼天的富贵羹。
唐安屏息的听着,背脊死死抵住冰凉墙壁,汗珠沿着脖颈滑落浸透了布领衣衫,他缩起身体,心跳声逐渐比墙外纷沓的脚步声更清晰,更沉重。
墙外两方人马逐渐争吵起来,价码在不断增重,唐安捂紧耳朵生怕自己对悬赏金额动心,他嗅着墙缝里渗出的霉味,那是死亡的气息,而墙外的世界,正用黄金白银称量这气息。
突然,他心念电转,紫黎殿若收不回欠款,会不会干脆将他卖给两派中的某一方?
照这水涨船高的悬赏架势,等到三日后,他这颗脑袋的价钱还不知要翻到多高,真是要了命了。
到时三方围堵,天罗地网! 纵使他唐安有通天的本事,这次也插翅难飞。
上京,待不得了!
耳边的喧闹终于散去,想是那些人已经走远。
唐安攥紧肩头背囊,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墙外,风卷过巷口,一张通缉令的画纸一角被吹得猎猎作响,恰好展露在他眼前。
不过这通缉令画得倒真有几分水平,生动传神地凸显了他唐安的帅气!
画像上的唐安,半黑布蒙面,眼神锐利,腰挂玄铁腰牌,身姿挺拔,裹夜行玄衣,碎发鸦羽覆额,目底寒潭深锁。右臂新创赫然是三棱箭簇所创,血浸半臂,布裂处隐见白骨森然。
有擒获或枭其首级者,‘重金百两,生死勿论’,各州府速查此画影,其神若鹰似孤狼,危险异常,切记!
突然,唐安背脊处传来一阵凉意,猛的回头压低身形隐藏在了暗处。
有一人从唐安刚刚翻过围墙的地方,闪身而出,身影飘忽如鬼魅,腰间别着紫金色腰带。
不是冯九是谁!
夜半而出,莫非是有了新任务?
唐安转念一想,咬牙跺脚跟了上去。
东方微明,京郊官道上的尘土被车轮马蹄搅起丈高,朱雀城门逐渐清晰起来,门楼檐角上琉璃瓦映着初升的日头,淌下道道金光。猛然间,一声开道锣劈开了清晨的宁静。
城门内外,执戟士兵面如铁铸威严的矗立两旁,今日,正是户部尚书裴世衡荣归故里的好日子。
哪怕前一日太子遭遇刺杀,全城围剿刺客,也丝毫没有影响裴世衡的归乡车队,车队排场极尽奢豪,前头是二十四名紫衣铁甲骑卫,身姿皆英俊气度不凡,掌着官衔旗开道。
中间簇拥着朱轮华盖车,车顶的赤金螭吻流挂在日光下灼灼刺目,车体宽大覆盖着锦缎,风吹帘起露出一道缝隙,里面隐约可见一张富态雍容的脸,颊边那绺银须微微颤动,手指间一枚硕大的玉扳指泛着温润光泽,正轻轻摩挲着胸前悬挂的紫檀佛珠,这是江南巨贾为求盐引跪献的供物。
后尾跟着整整三十辆青幔大车,车身十分沉重,车辙深陷泥土之中,轮轴吱呀吱呀的响个不停,不知装了些什么,但隐隐露出来的边角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