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霜河/原江天漠漠(135)

那郑捕头猛然抬手,指向谢朗,“来人啊,将凶手拿下!”

随着他的喝声,十余名差役冲进屋中。谢朗心痛铁泓之死,一时不及分辩,眼见两名差役挥舞着铁链冲来,右腿急速踢出,差役便皆跌倒在地。

“误会……”谢朗刚说出两个字,又有两人冲了上来。他苦笑一声,向后一闪,本以为能闪开这两名普通差役的攻击,却被随后而至的两道如迅雷般的寒光吓得胆肝俱裂。电光火石间,他提起全部的真气急跃而起,险险躲过一剑,却再躲不过另一剑,左腿血光迸溅,痛哼一声,跌落在地!

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扑来,直取谢朗胸前。

谢朗本能地捂上胸口,用力按住那本账册,在地上连续数个翻滚,只听“咯嚓”连声,他身后的桌椅接连被击得粉碎。

谢朗想不到十府捕头手下竟有这等高手,眼下自己被误认为杀害铁泓的凶手,误认倒不要紧,日后可以辩明,可这郑捕头显然是张保的心腹,想夺取自己怀中的账册,万一账册被夺,自己被杀,又如何替神锐军洗清冤屈呢?

念及此,他猛然咬牙,一声暴喝,作势要冲向屋外,众差役齐齐拦截,谢朗趁机扭身扑向屋角的楼梯!他顺手一带,烛台倾覆,屋内陷于一片黑暗。众人惊呼声中,谢朗已自阁楼的小窗穿了出去。他忍着左腿剧痛,攀上屋顶,提起全部真气,施展轻功,一溜烟地往城外疾奔。

身后有五人紧缀而来,轻功竟都不在他之下。谢朗大急,在城外的树林中左拐右躲,左腿愈加疼痛,鲜血涔涔而下。他强行忍住,可再奔一阵,真气渐感不继,眼前也渐渐眩晕,身后之人仍紧缀不舍。

这般追追逃逃,直奔到晨曦微现,忽见前方一条小河,河面上一座石桥,桥下河水尚未冰封。桥前的石碑上,刻着“安南”二字,正是安南道的界桥。

石桥边十余株野菊,迎着这秋天早来的风雪,开得正艳。

空中雪花如柳絮飞舞,河边的野草都被雪压得低下了头,更衬得那十余株野菊刚劲不阿、傲然不群。

谢朗眼前一阵眩晕,身形摇晃了一下,那浅黄色的菊影慢慢扩大,他摸了摸怀中的账册,喃喃唤了声,“蘅姐!”忽然纵身跳下石桥。

追赶的几名黑衣人齐声怒喝,赶到石桥边,已只见河水卷着碎雪急涌向东。其中一人怒道:“分头追!”

五人分头追出百余步,那为首之人又猛然醒悟,回过头来,唤道:“桥底下!”

随着他的喝声,果然便见谢朗从石桥下钻出来。为首的黑衣人狞笑一声,“想调虎离山,没门!”五人再度向石桥围拢。

谢朗撒腿狂奔,黑衣人紧缀不舍,从黎明直追到正午,眼见前方山丘上有一座破旧不堪的寺庙,谢朗直冲过去。

正在这时,空中忽传来一声高亢的雕鸣,一道白影急冲而下,五名黑衣人猝不及防,暴喝着躲闪,在雪地上狼狈翻滚,才避过白雕凌厉的攻击!

谢朗在庙门前转过身,哈哈大笑,“乖儿子,你总算赶回来了!干得不赖!”

大白厉声而叫,飞到谢朗肩头,凶狠地注视着又逐渐逼过来的黑衣人。

“姓谢的!交出东西,饶你不死!”为首之人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冷笑起来分外狰狞。

谢朗这时已将庙前泥塑手中的长戟执在手上,他右手握戟,左手叉腰,居高临下地望着五名黑衣人,好象长缨在手、银甲在身,面对着千军万马,血染战袍,却仍傲然而立。

“要东西,就拿你们的命来换吧!”

“臭小子!给你活路你不走,不要怪兄弟们不客气了!”为首的黑衣人将手一挥,五人各展招式,攻了过来。

谢朗暴喝一声,手中长戟如风轮般狂转起来。黑衣人都素闻“涑阳小谢”枪法如神,不由都退开两步,谢朗长戟一扫,将庙前泥塑扫落石阶,泥土四溅,灰尘满天,他趁机跃入寺庙,“嘭”地一声,关上了庙门。只听声音大作,显见他正搬来东西,将门抵住。

黑衣人们互望一眼,为首之人不敢翻墙而入,怕成为活靶子,想了想,道:“老四、老五,你们守后门。老二,你掩护,等会我和老三将门撞开,我们一起攻进去。死都不能让他逃了!”

“臭小子,现在才回来!你老子都快没命了!”

谢朗靠着殿中已破烂不堪的泥菩萨,大口喘气。大白看着他,叫了一声。

“嘭嘭”连声,挡着庙门的几个泥塑已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被人用树干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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