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45)

  是以,三年前落水一事,去世的便成了沈眉,而非沈可了。

  后来我女扮男装入朝,因立场随了我爹,选择了中立,又因史丞相铁腕手段,暂且压住了袁安。三年的光景,朝臣间虽芥蒂犹存,但也相安无事。

  如今穆临简归朝,袁安一派得以与史丞相抗衡,两厢砥砺,形势便一触即发。

  我爹让我当心袁安的言下之意,便是害怕袁安因三年前的旧事加害于我。

  当年沈可为了不牵连我爹,他并未将袁安的阴谋与爹详,只略略提及那桩阴谋,与五年多以前,北荒的争战,以及景枫将军的去世有关。

  逝者已矣,往事已逝。

  我一向以为,我如今女扮男装在朝,已是欺君之罪,若往后再出什么岔子,也不必寻什么因由,自个儿好生面对,坦然面对就好。

  虽然俗语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可如此小心过活,岂不累得慌。我一向奉行的还是明日愁来明日忧的原则。因而哪怕袁安再有心筹备明日的接风宴,他到底有何阴谋,我也要明日去了才知。

  睡前只问了我爹一句:“明日是不是所有的大臣都去接风宴?”

  听得我爹答了句“是”,我便也心安了。懵懂间,自觉明日应当与穆临简道个歉。毕竟他爱柳遇至深,若因着对柳遇的情,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该那般言辞犀利的怪责他。可若不怪责,我心里却又觉得十分委屈。

  我就这么一悔一怨,一怨一悔地睡着了。

  夜来入梦,恍惚间见得亭前树影花影,一人的面目被月色笼住,十分模糊。但我晓得他有些怅然,他哑着嗓子与我道:“如此,是我冒犯了。”

  这句话说得荒凉,令我心中一疼,却不知这一疼,到底是为了哪般。

  第20章

  青天白日,无所事事。

  我因昨夜未睡好,第二日醒来,又摸回床上睡了几遭回笼觉。本来早起时,天还淅沥沥地落着雨,待我睡到午过再起身时,已是夏日艳阳当空照。

  且说人睡觉需得有个度,睡少了精神不济,睡多了脑子昏沉。我在床上赖到未时才起,一脑子里混混沌沌塞得全是浆糊。披了外衫,胡乱洗了把脸,我踢着鞋往厅堂里去。

  路上碰见书童小二三,他告诉我两桩事。

  一是今日尚书府访客不断,就这会儿了,天牢的牢头宋良还在我家厅堂里坐着,与我爹,杜修一起磕牙。

  二是我娘亲觉得近日尚书府风水不济,今儿一早收拾了遍去永京城郊的一座庙宇,打算斋戒沐浴半月。

  我私以为拜神拜佛,不过是求个安慰,求个寄托。

  我出生至今二十二年余,也曾在倒霉的时候,天真呼喊过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后来我发现,这些神仙们非但不帮助我,反而喜欢玩弄我。

  若不是他们玩弄了我,我也不至于在短短的二十余年,就活成现如今这副熊样。

  对于神仙对我的玩弄,我也曾置疑,也曾困惑,也曾百思不得其解。

  我将这一困扰跟我爹倾诉之后,他明确地指出:“孩子,你不能同时呼唤玉皇大帝和观音菩萨,他们不是一家子的,你这样呼喊,让如来佛祖情何以堪?”

  被我爹这么点拨一番,我便去翻了翻神仙谱,这才得知玉皇大帝的夫人是王母娘娘,他们是道家的。而观音菩萨,其实是如来佛祖的坐下,都属于佛家。

  我十分委屈,因我从来不知晓神仙与神仙之间,还分得如此清晰。如来佛祖这么忌讳观音菩萨的私事,说他们俩没有点隐晦的禁断之情,打死我也不信。

  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得了这个教训,我便格外小心地又查了查神仙们的供职,遂得知天上有个神仙叫命格星君,专管世人的命途运气。

  从此以后,每每他人含糊地呼喊老天爷时,我都甚英明地在心里默念:命格老,命格老,天灵灵,地灵灵……

  事实证明,命格星君怀才不遇有些年头了,近一两年被我频频呼唤,他将他的满腹才华都倾注在我的身上。是以,即便是在禽兽横行的瑛朝朝堂,我也这二年也过得很平顺。

  今日,命格星君又格外眷顾我。我方才绕到正屋门口,便偷听到一桩八卦。八卦者有三:我爹,宋良,杜修。

  宋良道:“今晚这桩筵席,明里是给小世子接风,暗地里,大家就想瞧瞧他二人的感情到何种程度了。别说,沈可儿真真是真人不露相。三年了三年了啊,不断则已,一断惊人,竟然搞上了国师大人。”

上一篇:有美人兮窥东墙 下一篇:表妹怂且甜

沉筱之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