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夜雪+番外(141)

作者:芳菲袭予 阅读记录

邵景珩颔首:“菊香未尝饮茶,教歹人打晕后留在那院中,当晚已被寻回,现下正养伤。”

女子眉心舒松开,继自言下:“我在那暗室被关了许久,猜知或是天明时分,有人送来早膳,我一见便认出此竟是那常来府中的老花匠!”

“花匠?”邵景珩面色冷下:“果真是他!”

女子惊讶:“听兄长言下,是早已疑心其人?”

邵景珩蹙蹙眉:“此已非紧要,但说他为何要劫持你?”

女子敛眉:“他只问我大哥平日里与何人往来,近时去过何处,又问大哥可曾见过胡人,是否与我提过西北军事,还说到什么归云谷,我全然不知所云,自答不知,他却以为我刻意隐瞒,扭头走了,之后再未现身,也无水食送进,我以为此回凶多吉少。后不知过去多久,来两壮汉将我蒙眼塞嘴带出送上一辆马车。彼时当已入夜,行了一段路又下来上船,眼上与口中的布这才教取下,我见面前坐一面白无须之人,当下又将花匠前时所提之问复问一遍,我依旧道不知,那人便也不多言,令左右将我带到舱外,我心知他欲行凶,想来与其任人作践,不如自行了断还爽脆些,遂趁机奔到船舷跳下,几多挣扎后侥幸攀住一块浮木,好在黑月暗星,他等远远并瞧不见我,我也不敢呼救,只得随波逐流。后教水冲上岸,我已力竭,便在那处昏沉过去,直至被人救起。”

一番话言罢,女子看去疲色愈甚。邵景珩未再多问,只好生宽慰其人一番,便自离去。

时已四更,自顾怜幽居处出来,邵景珩未急回屋歇息,而是往前回到堂中,彼处有一黑衣人正待候。

将顾怜幽所述粗略道了遍,邵景珩问:“我令你追查那花匠身份,现下可有进展?”

黑衣人惶恐:“顾娘子失踪当日小的便命人遍搜城中,却未发现花匠人影,也不知其居何处,当下仍在找寻。”

邵景珩自知那干人敢公然劫人,自是早有防备,遂也只得令他加紧追查。

黑衣人领命,并大胆揣测:“顾娘子遭劫持,元凶会否是彭绪良同党?”

邵景珩本也有此疑心,踱了两步,乃加叮嘱:“皇城司的动向也须留心!”

彼者点头,继问:“那顾娘子的身份,是否也还继续彻查?”

邵景珩摇头:“此事可暂放一放,如今以彻查顾娥遭劫一案为要!”

黑衣人领命过,便由袖中摸出一蜡丸呈上:“另有一事,今夜吾等在城中寻得一乔装改扮的胡人,其随身携带此物。”

邵景珩眸光一亮,伸手接过,见蜡丸已教熔出一小洞,由中抽出一张薄薄的黄纸,其上寥寥数字,邵景珩却是盯看许久,才问:“此信,可知是送与何人?”

对面人低声:“吾等跟随这胡人在城中绕了半夜,终是停在丁知白丁相公府前,趁其叩门之前,吾等将之拿住!”

缄默良久。

“丁——知——白!”邵景珩一字一顿,将纸揉成一团握进拳中,坐下沉思半晌,“令人照我意仿这笔迹重拟一书,寻一信得过的胡人带在身上依旧去往丁府,且将风声透露与皇城司,必要令皇城司在丁府当场人赃俱获!另则,好生讯问那送信的胡人,即便无所得,明夜二更,亦要派人前往城外清月庵南侧树林,将露面者,无论汉人胡人,一应捉拿!”

“是!”黑衣人叉手应下。

第六十七章

西天最后一抹红霞隐没,满城华灯初上。

缓步上台阶,郭偕心下想的,却是昨夜与邵景珩说的那番话:他自未奢望其人能被自己说动,果真接手护卫嘉王府之职(即便曾有此意,但事过境迁,当下艰屯之际,其人正饱受内外猜忌之苦,岂能再自寻烦扰?),只不过心头日增的一些疑虑,促使他得机便行试探,终究不过是为自保计。

跨上最后一级台阶,目光落定在面前的红漆大门上,难得一回,竟然情怯。

回京这许久,郭偕自认多少还是长了些智慧。这些时日不论他行到何处,身后总有人暗随,忖来是皇城司的探子,换而言之,今上在疑他!事之起因,不外乎周奇一案,以及,之后归云谷剿匪,贼首脱逃,上自疑心有人透露风声。事至当下,郭偕并非未想过请辞,亦或如先前所言——自求外任!然若果真这般,一则他于心不甘,二来前案未明,唐突举动反与外徒添猜测,遂然,只得退求其次了。

这“次”计,便是斩断与嘉王的关联——上若疑他,多半要将嘉王一并牵入!遂他昨夜才当邵景珩道出那番话——希望能借其口达于天听(郭偕隐隐觉察,天子对邵景珩,并不似外以为那般厌憎,反之,敌友之间,乃是另存情谊,或可互通心机)。而言既出,自当践行,如今是时向嘉王陈明利害,毕竟官家至今还容他二人往来,即便一因顾念手足之情,但多半恐还为试探计,他若再不自知,难免害人累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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