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热(168)

作者:云雨无凭 阅读记录

“做什么?颜公子他今后做什么?”陈弢劭问道。

陈弼勚开始了深思,叹出一口气,说:“看他自己吧,若是想再进宫,就进宫,想开药局,就把他父母曾经的时安堂再开起来。”

“说真的,我该去歇歇了,你得了父皇器重,自然有其中的道理,你不应该妄自菲薄。”

“我知道。”

烛火晃动着。

外面的风起来了,雪开始斜着落,越来越快地落。

陈弢劭不是避世者,他通透,知道陈弼勚才是最适合皇位的人,他也世俗,因此不想太刻薄太拘谨,他想过轻松些的好生活。

像有私心,可也算不得私心。

陈弼勚此日所作——

行云淌风早来绕,山月长阶露镇潮。

吹桐久寒人渐近,圣珩已解归魂桥。

[本回未完]

第78章 第卅二回 [贰]

是建亭府中一个冬雨飘落的黄昏,常绿的草木和雨,致使视野里的光晕呈现一种偏灰的绿色,院中的缸里种了草,但全没有夏日时候挺拔饱满的样子,即便绿着,但枝干已经疲软了。

屈瑶坐了把褐色的、藤条的椅子,她膝盖泛肿,因此无法长时站立,她几个月之前有了身孕,再过几个月,入夏前,就要生产了。

不热,甚至是过于凉的天,手上的扇子是无用的,容桑从院外进来,她穿得清淡素雅,长发绑成最简单的髻,脸被灶火熏得热了,因此用沾了水的手背贴着。

容桑从雨底下,踮起脚小跑来,说:“你冷不冷?我给你拿被子,要不要喝茶,汤还在做,一会儿就好。”

“我坐着便好,你别忙碌了,我过意不去。”

屈瑶并非假意客气,她在说心里所想的实在话,一边说,一边看着檐下房外交织的雨珠。

容桑是几个月以前来建亭的,她蹲下去,扯了小凳子,在房檐下坐着,也看雨,她说:“我喜欢忙,喜欢照顾人,我从小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后来在荣王府被侍候了那些时间,觉得我不是我了,我很温柔吧,我觉得我对谁都是这样子,归荣王也没多坏,王妃也是,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坏人啊。”

屈瑶盯着容桑瘦窄的脊背,看她因冷气而微缩的肩膀,屈瑶忽然有许多要说的。

但她又不想说了。

陈弛勤的伞是朱红白杏的一盏,他回来了,屈瑶站了起来,而容桑还坐着,喊:“兄长!”

总算,这个称呼变得熟悉起来。

屈瑶的肚子还未到最鼓的时候,她样貌未变多少,肤色暗了一分,笑多起来,是悬在嘴角和眼底的喜悦,可今日,愈来愈大的雨叫她发愁,于是叹息:“不知道弜漪怎么样了,崇城怎么样了……”

视野中,是一方永久不变的院子、砖瓦和树。

陈弛勤合了伞进门,他答:“不会怎样,说不准今后,你还能回去看看。”

“我带你走的那天起,就未再想过回去的事了。”

门边终究太亮,屈瑶要去加件衣裳,然后去榻上躺躺。

陈弛勤穿得式样质朴了许多,可色彩从来都是夺目的,他喜欢艳丽的红,喜欢纯然的白。

发尖处一粒水珠掉在了地上,陈弛勤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卷轴,他调整着未完全缓和的呼吸,对容桑说:“这画上的人像我们的娘,我就买下来了,那画师是个女子,她四处游走,今日到了建亭。”

卷轴与上次见的纹样不同,可都是小巧的,容桑讶异,盯着那画上的女子。

落款是陌生的,印章是陌生的,可画的笔法是熟悉的。

“是荣王妃……”容桑叹道。

或者,二人间连朋友也不算,甚至,容桑对游寒有过很多仇恨,仇恨她的机敏与隐瞒,可如今,归荣王陈弥勫被杀,荣王府没落。

曾经风光大气的荣王妃,如今过着怎样的生活。

雨持续地落着,容桑转身出了门,她甚至未带伞,在院中又回了头,问:“她在哪里卖画?”

“天快黑了,你别去,人肯定走了。”陈弛勤的众多质问没说得出口,他对荣王府的人没什么好感,更知道游寒的隐瞒带给容桑许多苦难。

可容桑仍旧倔强,她再次大声地问:“到底在哪里?她年纪也不小,算是个长辈,我和她好歹认识。”

陈弛勤跟了出去,将伞撑开,他抓紧了容桑的腕子,与她一同在伞下,陈弛勤有些气了,高声说:“至少拿着伞!”

容桑真叫人猜不透,但至少,陈弛勤明白她为何这么做。

毕竟容桑对谁都好。

风携带着雨,雨是泥土气味的水,在四处泼洒。

那条街上有青石,也有一家亮了灯火的茶肆,路上空荡荡,最热闹的是白色的、聒噪喧嚣的水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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