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黄巾起义之初

巩县西依北邙山，南临洛水，与帝都洛阳同饮一水，同靠一山，然洛阳在西，巩县在东，两地地位却截然不同。巩县有一大族姓尹。在二十年前，尹家门庭显赫，大老爷尹勋官至二品，后因朝中党争冤死狱中，自那以后尹家渐渐退出官场，尹家男子虽也学习经书，但不举孝廉，也不谋官职，避居巩县，经营田产。十几年来，尹家在巩县声望渐渐低落。尹家老二尹密老爷生有一女，名润，字子秀，她生的俊俏明艳，更兼聪明伶俐，曾假扮男子，跟从兄弟去先生家学经，代兄长答先生提问，言语中肯，见识独到，又风度翩然，有大家之气。尹老爷请算命先生为女儿卜卦，先生说此女前途无量，有大富大贵之命。其时，当今国舅何进在巩县外放，听闻此女名声，派人到尹家为自己儿子提亲。两家结亲不久，何贵人正位为皇后，国舅爷升官回洛阳。这好像印证了尹女命数，既旺夫家，又给娘家带来富贵，这亲结的大快人心。

吉期将近，尹家置办了嫁妆，打点了一切行头，尹老爷准备亲自送女去洛阳完婚。这天尹家派先遣人员过北邙山打点客栈，这边新嫁娘和嫁妆在辰时起行，准备当晚过了邙山，再到客栈暂停。几十车的嫁妆在前开道，新娘的轿马在后，送亲的队伍走了几里路。新娘坐在马车内，马车正在一高坡上往下走，车身前倾，车帘子飘动，尹小姐透过帘子，看向车外。山坡一片新绿，远处的山峦高低起伏。山路曲折，前面的车队转过弯处就不见了。拉车的马儿甩了一下头，打了一个响鼻。这时，尹老爷带着两个随从骑了过来，只听他对随从说：“你们俩保护小姐车马，我去前边看看。”尹小姐喊：“父亲，出了什么事啊？”尹老爷调转马头，对女儿说：“女儿放心，前面有一车轮子进沟里了。”尹老爷对赶车人和丫环说：“带小姐进林子里休息一下，保护好小姐。”说完，尹老爷催马前行。尹小姐见状，也下了车子。丫环看见，说：“小姐，你在车里坐着，我和管家看住马就行。”尹润说：“我下来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随从说：“前方山路有些塌方，老爷吩咐后面的车队不要前行，前面的人修路去了。小姐只要耐心等待就行。”尹润听说不能前去，只能站在原地等待。

山风吹过来，空气中弥漫了山林的新鲜气息，几只山鸟在林木间跳跃着，叽叽喳喳叫着。岩石缝里山泉渗出，汇流成潭，林间有些泥泞，但草木温润发亮。山野的风光吸引了久居深闺的女孩，尹润忘了自己是一个新嫁娘，调皮起来，拿起一块小石头，向树梢抛掷，只听呼啦啦一阵响，一群山鸟惊飞起。大家都抬了头看鸟雀从这儿飞向那儿。

山湾处传来嘈杂的声响，几声高昂的马嘶叫声，接着有马蹄声传来，夹着呼呼的风声，山野立刻像拉紧的弓弦。车夫跳下马来与男仆并排站在车前。丫环急了，说：“小姐快上车。”尹润也觉得有些不对。尹老爷快马驰来，叫道：“快，快扶小姐上车。”尹润喊：“父亲，何事惶急？”尹老爷说：“有几个小贼想抢劫财物。”尹老爷转身对男仆说：“你们到前面去帮忙。”两个男仆上马走了。尹老爷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到林子里一处山神庙里躲一躲。

车夫赶车，载着尹润和丫环，尹老爷骑马断后。车子还没赶出多远，只见林子里跳出十来个大汉，呼啦一下围住了轿马。尹老爷被一矮挫汉子拉下马来。这些人说着难听懂的话，只用眼神。尹老爷慌了，大叫：“好汉，别伤了我女儿，要什么只管说。”那些人可不管你说什么，其中一个人反绑了尹老爷的手，推他进了林子里。尹润惊得失了声，丫环也被抓下了车。众人都不敢发声只是睁大了眼睛。有两个汉子推拉着尹润。尹润在他们的推拉下踉踉跄跄进了山神庙，裙裳在地上拖过，被路旁的干树枝挂住，刺啦一声扯破了。尹润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那两个大汉扯断了尹润的下裳，继续拖拽。脚丫划过地面刺痛起来。尹润惊得无法言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个高处跳下去，或许能逃过一劫。突然脑袋撞上了什么，一阵晕眩，又撞上了什么，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几声嚎叫惊醒了尹润，她努力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在山神庙的前堂地上躺着，脚边倒了一个汉子，血腥味扑鼻而来，这男子的腰间汩汩地流出血来。尹润不自觉地往后缩去，后背正抵上一硬物。尹润发觉自己的上衣已经被撕裂，下裳也不能蔽体。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危险，来不及细想什么，觉得应该快速逃离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