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院在哪一边(110)

作者:安尼玛 阅读记录

这句话已经是汉语了,可是丘平没察觉。

丘平的目光扫向左右,松了口气道:“怎样,还录一遍吗?”

雷狗不语。

丘平又看向旁观的康康和宗先生,问道:“我演得好不好?”

康康感动道:“完全像另一个人,演得太好了。你们在录个什么啊?”

雷狗没有回答,他的心在震颤。刚才站在圣母跟前的,分明就是嘎乐,虽然蒙语说得一塌糊涂,虽然从没见嘎乐哭过,但那久违的神色语调和眼里流露的情感,怎么会是别人?他走上前,给丘平擦眼泪,柔声道:“不用再录了。”

“你脸色怎么这样了?你也入戏了?”

“没有。呃,我把视频发给娜仁姐姐。”

丘平卸下重担,心情愉悦道,“紧张,昨晚都没睡好。我们来打羽毛球吧,我想想……长凳挪到一边就有足够空间。哼哈,你俩打不打?”

“打。”

这天下午,礼拜堂暂且改成了球馆。平时他们是不随便挪用礼拜堂,但圣母院只有礼拜堂的天花板够高,勉强能容纳羽球高飞。

雷狗站在那里,也不见他怎样移动,愣是很难在他手下得分。哼哈很快败下来,丘平搭着康康也输了,宗先生连试都不敢试,后来几个住客加了进来,雷狗便把场地让给他们玩。

雷狗和丘平在一边学习架拍、发力和基本步伐。丘平学得快,自鸣得意道:“我天分太高了吧,你有没有教过那么聪明的学生?”

“你本来就会打。”

丘平发现雷狗心绪不宁:“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雷狗转换话题道:“你本来就会打,肌肉有记忆,练练身体反应就回来了。”

丘平感觉白捡了一门本事,很是欣喜:“那太好了!身体确实有记忆,像说蒙语,听几回音调就能模仿得八九不离十,你说给我一把马头琴,我是不是就唱起来了?”

雷狗勉强一笑:“刚才录影的时候,你就是嘎乐。”

丘平神色一沉。跟雷狗走到今天,他再无法斩钉截铁说出“我不是”这样的话,甚至想,做嘎乐好像也不那么难,毕竟身体记忆会提醒他,基因继承会塑造他。

他牵嘴笑道:“什么话呢,我不是嘎乐还能是谁?”

雷狗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手机屏幕碎裂得惨不忍睹,但还能开机,他把手机拿在手里把玩着。这手机是在桃林捡到的,时机非常微妙,正好是丘平说要离开圣母院的时候。雷狗打开机子才知道,这是丘平擅自进入桃林时遗落的,庞大的树林,偏偏落入了他手中——也是奇妙的机缘。

因为有了这手机,他才无痕迹地转走了丘平的补偿金,也因为这手机,他“发现”嘎乐刚住院时,樊丘平给他寄的第一笔钱,有零有整,全是从嘎乐这个户口转的。当时他大概也看见了户名,但兵荒马乱的哪里顾得上琢磨细节?此时他才想到,丘平不太可能会用嘎乐的户口转钱。以丘平的个性,别说嘎乐的账户,嘎乐有没有堂姐、老家是哪个旗的,他都不见得会过问。

雷狗把手机合在掌心。到底什么是真相?发生过的已无可挽回,真相越来越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重要的是他和此人在平衡木的各一端,各自努力地找到这段关系的立足点。

他们的博弈才是不可躲避的事实。

抽屉里有一些画像,他全部拿了出来。有他母亲,有大豁牙,有他的一些同学和队友,有原琪儿,还有好几张嘎乐和丘平的。其中两张是烂脸的嘎乐,一条肉腿一条假肢地站着,笑得很不正经。

雷狗轻轻摸着那张脸,嘴里念道:“嘎乐,樊丘平,嘎乐,樊丘平,嘎乐,樊……”他的大手掌忽地覆盖着脸,烦恼又甜蜜地说:“再这样下去,你不疯,我都他妈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写这文,才知道蒙古族也是把春节当新年的。对少数民族的认识真的很少呢。

第46章 羽球赛

过了春节,民宿的入住率断崖下降,冷清了许多。可整个圣母院,包括周围的桃林、树林、大湖,一天比一天热闹。

哼哈二将把大棚经营得有声有色,这边是鸡毛菜、油麦菜、蒿子杆儿、韭菜、大葱小葱,那边是一陇陇的草莓。草莓种起来有讲究,要弄来一些蜜蜂授粉。草莓苗开了白花,过不多久便结出果实,新鲜摘取的草莓果肉结实,汁水充盈,有浓郁的草莓香。

外边儿养着七八只鸡,按哼哈的想法,该再养两只鹅,防止畜牲来偷鸡吃。丘平及时把这念头扼杀在摇篮里——我们不搞农家乐,丘平道,而且鹅会追人,很恐怖的!

圣母院已经够生机勃发了。鸟儿常常来院子啄食小米粒,蜥蜴、青蛙常在草丛出没,有时还会见到玉斑锦蛇盘卷在树丛里。这种蛇有美丽的黄色斑纹,没有毒性,但为怕吓到游客,他们都会把蛇抓走。除此之外,大家很少去惊扰大自然,尤其是雷狗和小武,坚信每种生物都是什么“仙”,每寸土地都是“土地公地盘”,供奉都来不及,更不会去猎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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