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跟着我(5)

作者:十六春令 阅读记录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安浔就站起身往外走。

跟这个叫闫贺安的待久了,他怕他提前五十年步入老年痴呆。

张尧还没开完会,安浔站办公室门口等。

一从楼梯口拐下来,张尧就看见安浔了。

走廊是半开放的,连廊连着两栋教学楼,高三单独一栋。

安浔就站走廊墙根,不影响来来往往的同学。张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安浔比上学期末尾更瘦了。

他抄着口袋安静站着,玻璃反射的日光刺眼,他闭了闭眼,低头站着打瞌睡。

张尧在心里叹了口气,那点批评的劲儿突然没了。

“安浔。”

被叫到的人抬头,一脸准备好挨批但不改的油盐不进的劲。

张尧也没生气:“我知道你成绩好,一直都是年级前几,来不来报道,对你确实没影响,觉得无所谓。”

“但是班级还是要有纪律。等你出了社会,你就会明白,学校是唯一一个不搞特权的地方。我希望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同学,你明白吗?”

安浔垂下眼,视线落在地砖纹路上出神。

特权不特权的,安浔不知道。

人生是不公平的,他很早以前就感受到了。

说实话,今早看到闫贺安站在讲台上,安浔意外之余,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烦闷。

昨天他送外卖,对面是萍水相逢的顾客,两人生活差别再大,安浔都无所谓。

但昨天他刚见识过他们之间的差距,这个人就变成了他的同学。

闫贺安的各种举动时不时提醒他,人和人之间烦恼的东西不一样。

安浔一支中性笔用了三年,没墨了就换笔芯。

不是因为买不起第二支笔,而是买第二支笔的钱,可以用来多买一颗鸡蛋。

张尧继续说着:“……我不能因为你成绩好,就对你特殊照顾。报道如果是没意义的事,那运动会也没意义,上课学习也没意义,任何事都没意义了。你不来,同学们也都不来,学校还怎么运转。你听懂我说的了吗安浔?”

安浔回过神点头。

张尧语气放缓,温和地看着他:“这一周你放学后都要值日,没异议吧?”

安浔又点头。

张尧摆手:“回去吧。”

有学生无故缺席报道,为此刚在会议上挨了顿训的张尧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无奈。

每次都是这样。他能感觉到安浔确实听进去他说的话了,但是转头来遇到同样的情况,安浔还是我行我素。

张尧对安浔这样既听话,又不听话的学生,实在是放心又头疼。

安浔往教室走,转过拐角脚步一顿。

偷听被逮个正着的任清华干笑一声,欲盖弥彰地举起水杯子:“咳,我接水,接水。”

安浔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水杯,没拆穿她漏洞百出的瞎话。

他“哦”了一声:“你接吧。”

任清华跟在安浔屁股后头,憋了半天比他还委屈:“哎你就跟大尧说你打工去了又能怎么着啊?一周值日又一周值日都多少回了,你不累我替你看着累。”

安浔不理她,任清华依然不理解地碎碎念:“或者让阿姨给大尧打个电话请假也行呀,怎么非得翘了呢,你这嘴长着不会解释还是怎么地?”

安浔停住脚步,食指微屈在任清华脑门上敲了一下:“别念了,你让我清净一会儿。”

任清华一跟他黑漆漆的眼睛对上,就不吭声了。

得,爱值日值呗,争取下辈子投胎当个扫地机器人。

安浔懒得跟放学还要爸爸妈妈开车来接的任清华解释。

她不会明白的。

安浔不告诉张尧他打工的事,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自尊心。

班上除了任清华没人知道他打工的事,他没有刻意隐瞒过,也没打算昭告天下。

更重要的是,安浔不希望他妈来开家长会的时候,张尧万一跟他妈说什么“高中生打工还太早”之类的话,会让他妈难堪下不来台。

满十六岁打工就合法,堂堂正正赚钱,他照样考年级第一。

值日而已,安浔无所谓。

至于新来的转学生会不会把偶然撞破的事儿说漏嘴?

安浔想,这就是个随时可能打破他平静生活的定时’炸’弹。

偏偏成了同桌,避都避不开。

第3章

第一节课语文,第二节课数学。

闫贺安跟上刑似的,转转笔,看看窗外,大拇指卡在笔帽上推开又盖上,烦得安浔这辈子第一次想打人。

真有人注意力不集中到这种份上,安浔挺服的。

闫贺安特别符合安浔小时候听的那个“小猫钓鱼”的故事,猫妈让钓鱼,它一会儿扑蝴蝶,一会儿睡大觉,正事不干,一条鱼都钓不着。

熬到大课间,慷慨激昂的出操曲一响起来,灵魂出走只剩躯壳的闫贺安一个鲤鱼打挺,满血复活。

“走走走。”闫贺安抄着口袋起身,轻踢了两下前排韩宇南的椅子,想着走完流程早点去小卖部,“你们学校是跑圈还是做操?”

“跑圈。”韩宇南回答完,纠正了一下闫贺安破坏团结的语病,“不是’你们学校’,是’我们学校’。”

闫贺安认错速度一流:“你说得对,我的错。”

俩人贫嘴的功夫,安浔整理完最后一个知识点,合上课本率先走人。

闫贺安勾着韩宇南的肩膀跟上,胳膊肘捣他一下:“哎,你们……咱们班这位学神,一直都这么不搭理人的吗?”

这也太干脆了,站起来就自己出去了,多让对新学校感到陌生的同桌寒心。

韩宇南理所当然一点头,心有余悸:“那确实,你是不知道我被拒绝了多少回,你最好抓紧锻炼出钢铁心脏,争取早日习惯安浔无情的行事作风。”

闫贺安摸摸下巴:“怎么说?”

“我不篮球队长嘛,”韩宇南是体育生,人高马大的,“我看他身体素质不错,主要是高……你也知道,不是所有男生身高都像你我这般优秀的。”

得到闫贺安予以肯定的赞同眼神后,韩宇南嘿嘿两声继续讲:“我不就想让他加入校队嘛,挂个名都行,训练不用来光比赛上就成,待遇够意思了吧?人家说什么也不愿意啊。别提了,我那叫一个苦口婆心,嘴皮子都说破了,不惜三顾茅庐,安浔每次就只回我俩字。”

他模仿了一下安浔那冷冷淡淡的劲儿:“不去。”

“要不是校队缺人,我太想带兄弟们赢一场隔壁那狗一中了,不然真犯不着这么追着他求,跟孙子一样。”韩宇南捂脸:“哎哟我草,想起来我都替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闫贺安想象了一下安浔的表情和语调,只觉活灵活现的,跟亲眼见过似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挺想笑的,他也确实笑了。

韩宇南余光瞥见他搁那自顾自笑,以为闫贺安在嘲笑他,锤他肩膀一拳:“咋的你也笑我,不仗义了啊!”

“没,不是。”闫贺安指了指自己,“别指望安浔了,你强有力的未来队友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韩宇南傻了两秒,一拍大腿兴奋起来,上下认真打量了闫贺安一圈:“哥们儿身体素质拔尖儿的,就是不知道技术如何?”

受够了一些站桩输出还狂喂不进的猪队友的苦。

闫贺安轻描淡写的,逼让他一个人装完了:“等着孙子们叫爷爷吧。”

有他这句话,韩宇南激动地热血沸腾,恨不得打一套空气组合拳:“牛逼,二中牛逼了!一中那群狗币是时候该吃个败仗了,灭灭他们嚣张的气焰。”

二中的操场跟其他学校构造有所不同。

校园里面有一个小操场,平时上体育课或是自由活动用,出校门后马路对面还有一个大操场。

大操场里有篮球架、塑胶跑道、沙坑什么的,还有一个办运动会用的到的观众大看台,水泥台阶充当的座位一层层的,学校有重大的公开活动都在这个场地开,全校的学生都能装得下,可见有多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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