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酒(39)
细吻落在程真背上,渐渐化开他的紧张。
“准备好了吗?”
程真沉浸在那些吻里,不假思索地点头。
然后,修长的手指就探进去了。
他动得无比温存,疼痛几乎忽略不计。
程真不由想到昨天晚上,阿廖沙的身体那么炽热,毫无保留地接纳自己,自己也愿意做同样的事。
他瞬间进入了状态,快感从被触碰的地方升起,向内部蔓延,那是和索取截然不同的感受,如同一切都翻转过来,海面悬在头顶,而天空沉在脚下。
程真又忍不住呻吟,他没法深沉,也不想独自吞咽快乐。
他就是要发声,告诉他自己有多享受,多愿意和他一起分享这种生命的冲动,又有多愿意把自己交他掌控,随他带去任何地方。
“全都进来,全都给我……”
于是浪潮涌进身体,填满他的全部。
他听见阿廖沙也在呻吟,不再像昨夜那样沉默。沉默是海的语言,他来到他的天空,便要解开桎梏。
不止是哼叫声,还有撞击声,既往的体验被冲破的碎裂声……
程真又变成了一只晕眩的海鸟,说不清是在飞升,还是在坠落,跌跌撞撞地扑进海里。
欲望在蓬勃地生长。
新鲜的,炽热的,淹没一切地向他涌来。
他渴望他的眼睛,他的牙齿,他的双手,他的头发,他的阴茎,他热切的喘息,他律动的节奏,他一切的一切……
温柔又蛮横的,克制又疯狂的,他的阿廖沙。
他该如何去表达,他爱他,想取悦他的一切,想倾其所有,想告诉他每个沸腾的梦里,他是如何愿意向他献祭,他高声地呼喊,在他身下高潮,死死纠缠他的肉体,让他在自己体内喷发……
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办?
他的家庭破碎,没有朋友,没有追求,也没有自由,连照进囚室的阳光都是冷的,在他还没来得及感受这残酷世界的时候,阿廖沙就把一切染上温存的调子,他再也看不到冰冷的底色,也想不出没有他的生命,会是怎样的残缺……
除了爱上他,他还能怎么办?
“阿廖沙,我还能怎么办……”
程真紧紧地搂着夏宇,久久无法平息,他身上沾满各种液体,夏宇却觉得他的内部干净极了,他有一颗透明的灵魂,足以让任何人自惭形秽。
他无法描述那阵狂乱,程真一边破碎,一边问着同一个问题。
那个滚烫的爱字已经把他烧沸了,蒸发了,融进他的天空里,海水和空气之间再无分野,他还能怎么办,除了和他一同沦陷。
他还能怎么办?
黑眼睛又恢复了清明,红晕浸透他的脸,程真羞臊地擦去泪痕,和其他说不清的污迹,笑着说:“脏了。”
“不脏。”
夏宇亲吻着那些痕迹,他永远不会被弄脏,那双黑眼睛里有黑色的火焰,当它烧起来的时候,自己也会一同净化,连杂念都化作灰烟。
只剩下一颗通透的,无法被熔炼的结晶。
他捧着他的脸,茫然又热切:“程真,我还能怎么办?”
“爱我。”
“爱……”
他还能怎么办?
在他刚刚尝过世间苦痛的时候,在孤独的海水把他淹没的时候,一只鸟向他张开翅膀,不顾一切地扑将下来,连血带肉地沉入他的世界,连身带心地和他化在一起。
他还能怎么办,除了爱上他?
“说啊。”
“我爱你,程真,我爱你。”
他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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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渺小愿望
程真还车的时候,一脸被掏空身体的恍惚,让那位室友嫉羡不已。他发了三天烧,一直趴在宿舍铺上,又让室友对他的“女朋友”肃然起敬。
夏宇很是自责,悔不该头脑发热,连常识都忘记——蛋清不是无菌的。
可想起那个画面,他又觉得没什么能比它更美,晶莹的液体在程真背上爬行,高光和阴影随着他的震颤而摇动……他天生适合在阳光下做爱,而不是在黑暗中。
在那一天一夜的沉沦中,程真印象最深的不只是热潮。
那套房子成了他的梦中背景,张开双臂也触不到边的宽敞落地窗,一踏上去就有回家感觉的木地板,明亮的带着煤气管道的厨房,可以洗热水澡的卫生间……
还有房子里和他拥抱的人。
程真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家”还可以有别的样貌。
他想有个新家。
夏思危回家的时候,情欲的痕迹早被清理一空,但他还是隐约感到异样。
房间未免太干净了。
多年来,父子俩的生活虽然不邋遢,却很少打扫得这样彻底,连厨房和卫生间都焕然一新,阳台还晾着换洗的床单。他给夏宇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随口问了问家里,夏宇轻描淡写,只说顺手收拾,夏思危仍有些疑虑,只是没法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