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梦(3)
“嘿,还真输了,”外公捏着眼镜腿儿,“你小子赢了一下午,这把故意输给我的吧?”
男人笑了笑。
“小月,我孙子,刚刚你得空闲去听的《牡丹亭》就是他唱的,小匪,也是我孙子,”外公朝男人介绍,前面那句语气隐藏不住的自豪,而后又对孟月渠说,“这位是靳述白,靳家的二公子,说来还比你俩年长三岁呢。”
孟月渠不关注家族之事,故听见靳述白的这个姓氏没什么反应,滕匪多多少少还是听闻一些关于靳家的事儿。
总而言之,靳述白这人,非他们所能深交。
“外公,你叫我来干嘛呀?”孟月渠好奇的目光观察着靳述白,问。
“你打开看看。”外公笑得满眼疼爱的神情看孟月渠,把一个用黄花梨雕刻的正方木盒给他。
孟月渠接过,缓缓打开了木盒。
映入眼帘的便是用绛红丝绸作为铺垫,而被丝绸包裹的则是价值连城的凤冠点翠头面。据说这头面是明朝时期,元祖为自己爱唱曲儿的皇后所打造做工精细、流光溢彩,通身用翠鸟的羽毛、天然红宝石、上千余珍珠而成的头面。
而这凤冠点翠头面失传已久,有人传言当年战争被英寇掳走了,也有人说盗墓贼窃取了明元皇后的墓。却不曾想在前几日的港区政府筹办的慈善晚宴拍卖会上,重现身影。
唯一出天价拍下它的,就是靳家。
“今日外公就将它送给你了。”外公拍拍孟月渠的手。
第2章 游园梦
孟月渠吓了一跳,杏目瞪圆地惊讶说,“也没到我生日呀外公......”
“一定要生日才能送么?”外公笑眯着眼说,“这头面适合你,戴上好看。”
“外公,爱你爱你。但我唱戏戴不了,我怕把它弄坏了,”孟月渠说,“好贵重的。”
“哎小靳,你觉得这凤冠点翠头面适不适合小月?”外公转头问靳述白。
孟月渠长睫微瞟,浅棕色的眼珠子移向男人身上。
靳述白慢条斯理地收棋,闻言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犹如蜻蜓点水,礼貌疏远,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说道,“适合。”
孟月渠还抱着木盒的纤细长指倏地收紧,虎牙磨蹭自己的下唇内壁。
“小匪呢?”外公问。
“适合的。”滕匪看着孟月渠说。
“你看,都说适合,”外公一拍即合,随即又对靳述白问,“小靳,我将它送给小月你不会怨老爷子吧?”
靳述白摇了摇头,无所谓的口吻,“不会。”
于他而言,区区一个凤冠点翠头面算不得什么,不过可以看出来孟家的掌权人当真疼爱他的孙子。
但孟月渠知晓这头面是靳述白所送,错愕地和滕匪相视一眼。
“生意上还有一点事需要处理,我就不多叨扰孟老了。”
靳述白起身,孟月渠骤然感觉余光里的视线好似被一座山给挡在面前,抬头,才发现男人优越挺阔的身高,恐怕和滕匪不相上下。
“好,好,”外公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做挽留,“小月,你送送小靳。”
孟月渠送靳述白到戏台前院。
一路上他俩没有交流,甚至男人步子大,他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而后靳述白放慢了步调,才得以并肩。
孟月渠双手背在身后,偷瞄男人,心里暗呼:怎么能这么高?
“曲儿很好听。”头顶传来低磁的嗓音,孟月渠仰起下颌,对上男人的黑眸。
突然而来的直白对视,孟月渠如同刚刚见到靳述白第一面一样,心脏跳快了一拍,眼尾上翘的长睫不规律地眨动,欲盖弥彰主人的羞怯。
“谢谢。”他手指搅动锁骨前的发辫尾尖,温吞道谢。
线条流畅的黑车停留门前,靳述白同孟月渠道别,长腿迈进了车里,低调的身影也同消失在孟月渠的视线中。
就这么短暂地相遇,甚至都没有超过十分钟相处。
初夏的风吹乱孟月渠额前碎发,下了戏台,他其实穿得也很简单。
浅蓝短袖,腰间绑着格子衬衣,宽松水洗牛仔裤。为了做旦角妆造方便,所以留得是长发,他简单编了侧方麻花辫搭在胸口,此刻低敛目光不知在想什么的模样,倒有了几分他唱戏的韵味儿。
靳述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啊,生意上和孟家有些来往,今天专门是来给你外公道谢的,”滕匪用公筷夹了孟月渠最爱的几道菜搁到餐盘里,“怎么了?”
“没怎么,”孟月渠若有所思地说,“阿匪,那你们家呢,和靳家有来往么?”
“嗯,有,”滕匪淡淡地说,“平常都不见你问起这些。”
“记起来了就问一下啦,”孟月渠笑笑说,“我22岁了,还不知道很多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