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郁,我知道错了/薄情总裁的替身新郎(50)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江郁终于转过头,看向他。夕阳的光线落入他眼底,那片深潭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暖色,却依旧看不出太多情绪。
“回公寓。”他回答得很干脆,没有犹豫。
贺凛削苹果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随即又松开。他点了点头:“好。我会安排好人。”
他没有坚持。他知道,有些界限,不能越。
苹果削好了,贺凛切成小块,放在小碟子里,插上叉子,递给江郁。
江郁接过,却没有立刻吃。他用叉子拨弄着洁白的果肉,沉默了许久,久到贺凛以为他不会再说什幺。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贺凛,说出了住院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贺凛,我以前觉得,恨一个人,需要很多力气。后来发现,原谅一个人,需要更多。”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般搔刮着贺凛的耳膜和心脏,“我现在……没有那么多力气了。”
贺凛的呼吸骤然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冰冷。他看着江郁,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
所以……还是不行吗?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弥补分毫?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江郁却缓缓地、继续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
“所以,我们……算了吧。”
贺凛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江郁迎着他的目光,眼神里没有怨恨,没有嘲讽,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沉的疲惫,和一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后的平静。
“那些过去的事,纠缠不清的恨和怨,都算了吧。”他重复道,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累了,不想再背着它们了。”
像放弃一场无休止的、耗尽彼此生命的战争。像搁置一件再也无法修补的、破碎的瓷器。
它不代表伤痛不存在,不代表错误被抹去。它只是一种……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承认,和一种,放过自己,也放过对方的……妥协。
贺凛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缓慢地松开,留下一种空茫的、带着剧烈酸楚的钝痛。
江郁不是原谅了他。
是放过了他们两个人。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贺凛的眼眶,他猛地低下头,不想让江郁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原谅”,而是这样一句沉重到让他无法承受的“算了”。
这比他预想的所有结果,都更残忍,也更……慈悲。
病房里只剩下夕阳移动的声音,和贺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
江郁静静地看着他颤抖的肩膀,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在自己面前脆弱得像个孩子的男人。他看了很久,然后,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拿起一块苹果,放进了嘴里。
清甜的汁液在口中蔓延开。
他咀嚼着,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正在沉沦,夜色即将来临。
但这一次,黑夜似乎不再那么令人恐惧。
因为有人,愿意陪他一起等天亮。
贺凛终于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眶通红。他看着江郁平静的侧影,看着他将那一小块苹果咽下。
然后,他拿起另一把叉子,也叉起一块苹果,递到江郁面前的碟子里。
动作笨拙,带着未散的哽咽,却无比坚定。
江郁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碟子里多出来的那块苹果上,停顿了片刻。
他没有看贺凛,只是极轻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一下头。
窗外,华灯初上。
病房内,一片寂静的暖光。
第34章 最好的状态
出院后的日子,像被调慢了倍速的电影。江郁回到了自己那间空旷整洁的公寓,空气里重新弥漫起熟悉的、混合着松节油和旧书卷的气息。医生叮嘱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月,他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工作,画廊的事务暂时交给了值得信任的副手。
贺凛遵守了他的承诺,没有试图将江郁纳入自己的领地。他只是安排了一位经验丰富、性格沉静的保姆,每日定时上门做饭、打扫,确保江郁的一日三餐和居住环境。他自己则像一道沉默的影子,每日傍晚准时出现,提着保温桶,里面是严格按照营养师食谱准备的、清淡却费时费力的病号餐。
他不再问“可不可以进来”,江郁也从未将门在他面前关上。这似乎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贺凛进门,换鞋,将保温桶里的饭菜一样样取出,摆在餐桌上。然后,他便退到客厅的沙发区,拿起一本自己带来的书,或者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些必要的工作,安静得仿佛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