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玉荷+后记(5)

作者:蝴蝶seba 阅读记录

每次梦到比较诡异类似恐怖片的场景,我都会不适当的笑出来。

跟我的经历比起来,真是够假的了。也可能是我的想像力很贫瘠…这大概是正解。连做梦都没有丝毫创意。

真不想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一会儿,剧烈的头痛就如影随形的扑上来。坦白讲,我不怕非人,但我很害怕这种痛…好像脑袋时时刻刻挨着斧头劈,没有一刻安宁。

情绪波动太甚,只会让斧头变成电锯,痛得想撞墙。人类的医学帮不了我…就生理上而言,我健康得过分。反正查不出病因就一定是身心症候群,往精神科送就对了。加上我过往的「病史」,大概得去疗养院渡过余生了…假设还有余生的话。

去了就出不来啦,在水泥建筑物里,我没把握活满一天。

等清醒了点,额头一片清凉,玉白温润的手轻轻覆着,让我沸腾似的头痛冷却,直到足以忍受的程度。

…真奇怪。白玉荷很难得进屋里,对我接近不闻不问。通常我病痛得快挂点的时候,带着强烈恶意的黑玉荷来欣赏我的痛苦,他也会把冰冷的手放在我额头上,理由只是这么有趣的生物挂点太可惜了。

「谢谢。」我有点虚的说。

白玉荷起身,松垮的穿着某个时代的古装,露出一点点雪白的胸膛,不绾髻,披头散发。踩着木屐的脚玉白。如一般花妖,在鬓边繁生单瓣的栀子花。

植物妖通常都很美,被人所种植的植物妖更因为植人的想像力更美化数分。我不得不承认,玉荷颇似魏晋遗风的美男子,若生在那时代大概可以跟被看杀的魏玠烧黄纸拜把子…可惜魏玠芳魂不知何去,错失了这大好机缘。

他冷淡的望着我,像是看着一只蝼蚁,一言不发的穿墙而出。

坦白说,我真的比较喜欢白玉荷…虽然他一直坚持没有黑或白的区别。只是对我的健康而言,我喜欢一个沉默到简直鄙视的护法,更远胜于一个时时刻刻想调教我的护法。

我慢慢的坐起来,还头抵着膝盖好一会儿,确定不会天旋地转了,才小心翼翼的踩在地板上。

脾气真的要好好控制才行。

六点多,太阳已经迫不及待的散发过度的光与热,照得人眼花。正在浇水,意外看到装草装了两年多的孤挺居然开了。

实在是太会生小球,所以我直接地植了。又要全日照又怕风,最后是种在墙角,几乎没什么在浇水,都是看天吃饭的,花太多,常常被我忽略,忘记施肥。

结果开得这么喧哗嚣闹。据说是白肋孤挺…难怪会在夏天开。

一面清除孤挺群的杂草,一面哼着欢乐颂。感觉得到,她们是很开心的。可惜我不会任何乐器…据说植物喜欢莫札特。

虽然被太阳晒得发昏,拔杂草也让我的手挺痛的。但我的心情,非常美丽。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去花店,老板又被一群女孩子围着说话。什么时候老板这么受欢迎了?他虽然和老婆分居,但还没办离婚手续,切勿自误啊…

但那群女孩子看到我,立刻鸟兽散了,跑得无影无踪。

「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莫名其妙,」老板叼了根烟,搔搔头,「拜托,咱们这花店哪来的楼梯啊?妳想把人推下楼梯,也得先有楼梯才行啊喂…说风就是雨,这些没事找事的小鬼。」

「我?」

「嗯啊,说是什么八卦版看到的…什么啦,影响生意。」老板发着牢骚,又去对面艺品店喝茶了。

我几时做过这种事情,为什么我…等等。

打开老板拿来玩麻将游戏的笔电,我登上ptt,寻找八卦版。以为要找很久…结果居然在爆文找到了。

有个毕业校友神秘兮兮的爆料,说附近花店的女店员是个不稳定炸弹的精神病患,曾经将他推下楼梯过,害他骨折住院了半年…最近经过时,发现那个女店员还在那个花店上班。

推文还满精彩的,有的直说好可怕,再也不敢去买花了。也有人反唇相讥,说花店小姐人很好,态度很亲切…吵得翻天。

什么啦,没有骨折好吗?只是脱臼,两个礼拜就好了。再说,我只是个学了点保命的小伎俩,没办法横空取物的将三尺之外的人推下楼梯。

但说我完全没责任…那也不对。当时太年轻了啊,才刚搬来台中不久。冤亲债主多少有点弱智,不怎么明白搭火车的「缩地术」,所以在台北徒劳无功的搜寻,非常愤怒的。

那时的我,多么年轻天真啊。以为这样一切都结束了。完全罔顾罕言的白玉荷所言:「一段时间的安宁。」

一切似乎非常美好。我在离家不远的花店找到工作,大叔老板不管事,而我可以沉浸在花草植物中,再也没有恐惧和生命危险。

那是我二十年来笑容最多的时候。

甚至,有个大四的学生,含羞带怯追求我。生平第一次,我尝到了恋爱的蜜味。自由与爱情的甜美,真的、真的很难令人忘怀。

所以我忽略了许多事情,包括白玉荷的更加漠然,和黑玉荷形同讥讽嘲笑的行为。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诚然。有回我跟他去看电影,这个羞怯的学长鼓足勇气握了我的手,轻声问我要不要当他女朋友。

我…也能拥有正常人的人生,对吧?

我答应了,那个大孩子似的学长,欢呼的拉着我跑下楼梯。直到我发现,我们的距离似乎太远,我握着的这只手…没有温度。

然后学长在我面前,被那个多出来的「人」,推到楼梯下了。果然只是一小段时间的安宁…如此短暂。

我尖叫,吸引住冤亲债主的注意力,距离玉荷太远了…即使竭力抵抗,拖到玉荷到来,我还是内脏破裂,开始吐血了。

说起来很惊险恐怖,但在人类的学长眼中,我像是个疯子一样跑来跑去,跟空气搏斗,好几次扑向他。或许,他有看到一点点吧…但人类就是会归于幻觉,排除所有「不科学」的所见所闻。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怎么想提了,真想把那段白痴似的哭泣和哀求当作黑历史。幸好这段黑历史很短,因为终于找到我的冤亲债主和我开战了。

苦心经营的花园半毁,玉荷重创,栀子本株落近了花与叶,而我,吐血不止。

但我第一次正面打败了冤亲债主,我想在他养好伤之前是烦不到我的…那会是一段很长的时光。

活着,真不容易,你说是吗?

怪学长什么的,那倒也没有。虽然他拖着脱臼的腿狂叫的逃跑了,还拨了110。但他背后一个清晰的瘀青掌痕,比我的手大太多了。我捂着手帕狂咳,警察还比较同情我,嘱咐我一定要去看医生。

不管愿意不愿意,甘不甘心,流了多少混着血的泪。我终究割舍了、杀害了,渴望爱情的欲望。

即使是学长,我还是喜欢的。因为他…就是个人类,普通人类。和我这样一只脚跨在幽冥里挣命的人,实在太不搭调了…搞不好他还会送命。

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结果嘛,这位已经出社会的学长,却在八卦版爆了一笔,和事实距离天差地远的一笔。

当时果然太年幼无知。

这是什么心态?我不懂。我既没有回去寻他,甚至刻意把这段黑历史隐瞒到我自己几乎遗忘。

但天天来「朝圣」的人越来越多,而这些朝圣者不买花,造成我很大的困扰。

事实上,我并不太会把自己花园的植物送人。跟邪恶的花鬼生活在同一块土地,多多少少都有点…唔,不是那么正常。

可我想要安宁的生活,最少这份工作我并不想丢。

所以我从花园中挖出几株含苞的白肋孤挺,翻出最漂亮的陶花盆。这是个网路猖獗,个人资料极度没有保障的时代。所以我很轻易的找到学长任职的公司,请他们的柜台小姐送给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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