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帝的女儿(25)

“在哪里?”冶冬阳几乎是狂吼了。

“在、在鬼窟崖下!”暮春口水一吞,吓得照实答出。

他一震,松了暮春的衣襟。“我没抓住那丫头的手?”

“没……”

“没救回来?”

“没……”

冶冬阳的面容倏地骇人,青筋浮满他的颈臂,他霍然起身,想做什么的态势暮春一眼就瞧出来,火速扑上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公子,别去了,我派人找过了,谨儿姑娘找不著了!”

“怎可能找不著!”他拖著脚前进一步,神色狂乱。

暮春仍紧抓住主子不放。“那崖不全是鬼乞子的尸体,我派人找了三天三夜,就是不见谨儿姑娘的踪迹,连尸首都没找著。”“没有尸首就是还活著,我更得去找她!”他竟露出了惊喜之色。

公子真傻了,从这么高的崖上掉落,没有尸首只有两个可能,不是被野兽叼走,就是尸骨不全难以辨认,但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公子已狂,再听到这番话,就真的会扭下他的脑袋了。“走吧,招集所有人,我要下崖搜人!”

“可是您的身体……”暮春急得跳脚,公子才重伤刚醒,再折腾著下崖哪能受得了?正急得不知怎么劝阻才好,忽然--“不用去了,小姐不在那儿了。”有道陌生的声音出现。

“你是谁?!”暮春立即吃惊的问。

那人连理也没理暮春,迳自看向冶冬阳。

冶冬阳眯了眼。“你知道谨儿在哪?”

“知道。”

“是死是活?”

“活。”此话一出,他神色一振。“她在哪?!”

“你想见她?”

“当然!”他要见到她完好无恙才能放心。

“不后悔?”

“后悔?”

“爷吩咐了,小姐要是有个差池,要我拿下你的脑袋请罪。”

冶冬阳浓眉一皱。“爷……你的爷可是暗帝公孙谋?”

“正是。”

他一叹,“我承认没能保护好谨儿是我的错,只要见她无恙,我愿意亲自向他老人家请罪。”

“迟了,爷恼了。”来人摇头。

“他……带走谨儿了吗?”他惊恐的问。

“没有,但爷得知小姐没事,所以下令免了你的死罪。”

“死罪?!”一旁的暮春听了差一点没吓破胆。公孙谋?那、那个鬼见愁的公孙谋?!他想处死公子?!

妈呀!他两眼一翻,差点没昏厥。

“爷说了,你要见小姐也行,不得与她相认,否则不用见了。”

说话的表情语气一样冷淡,但尚涌在心底叹了口气。爷还真狠,气恼人家没能护住女儿周全,就要人家终身饮恨,唉,看来这家伙前途堪虑,情路坎坷了。

冶冬阳心惊了一下。“不得相认?这是什么意思?”

“见到她,你就会明白。”尚涌以无限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谨儿……” 、

一声发颤的依恋叫唤抚过她的耳膜,穿进她的心窝。

“你是谁?”公孙谨问得镇定,却觉得喉头发涩,心紧紧揪了起来。

奇怪,她怎么了,而且这人见到她为什么这么震惊?

“你……你刚说自己是谁?”他脸色苍白得可以。

“我是南宫夫人。”

他又一震。“南、宫、夫、人?”心中一片阴凉。他懂公孙谋的用意了,这下他的谨儿成了南宫夫人!“你忘了我吗?”

“不记得,所以才要问你是谁。”

“我是……”

爷说了,你要见小姐也行,不得与她相认,否则不用见了。

尚涌的话跳进他脑海里,不,不能说,就算不为那句话,他也不能说,毕竟是他没资格了,他没能捉住那双向他求援的小手不是吗?他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不是吗?心痛到极致,闭起眼,却浮现那晚两人的对话--

“你可曾有极力想得到的东西?”

“……没有。”

“没有欲望?”

“欲望?”

“比方说财富。”

“冶家的财富够我一生吃喝不尽了。”

“权力、名利?”

“都是一些虚幻的东西,难换我清心寡欲的无忧生活。”

“美女?”

“我并不好女色。”

“所以你没有想得到的东西?”

“……嗯,我想应该足。”

错了,他以为自己无欲无求,自由不羁,不曾特别想得到某样东西,他错了,他不是没有欲望,不是没有渴求,而是他没有发现那欲望早就占据他的心房,那丫头就是他的欲望,她是他唯一渴望拥有的,但一场意外,竟教他错失了他的渴望!

她不再属于他了。

思及此,心窝像是被人划了数刀,刀刀狠戾,偏偏不教他死绝,让伤口隐隐发疼,顿时唇角黑血溢出,映著无血色的面孔,更加沭目惊心。

“血--”公孙谨蓦然惊叫。

他吐血了!那滑落面颊的鲜血勾起她记忆深处的片段--

“你要我吐血而死吗?”

“吐血?”

“想气死我尽管这么做。”

“嗄?!”

“怎么,还在想著怎么谋杀亲夫吗?”

“谋杀亲夫?!”

谋杀亲夫!这四个字倏地跳人她的脑门,公孙谨愕然的拾首望著来人。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好像不该忘记他才对?!

“你……”她想靠近他,心疼的想抚上他的胸口,他好像很疼、很疼,她直觉他疼得无法自己。

该怎样才能救他?抱著他成吗?拭去他嘴角的血渍成吗?还是扑进他怀里撒娇?她无法解释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只能顺其自然的走近他。

她想要轻轻握住他的手,握住他的手不放,怎么样也要握住不要放……

“谨儿,你在做什么?!”

突来的大喝声让她惊跳了一下,茫然的回过神。她的夫婿回来了,瞧见她正走向另一个男人,还想无耻的握住对方,她惊愕的立即缩手。

奇怪了,遇到这陌生的男人她怎会变得这般失神?

混乱的心悸在见到自己的丈夫后,她试图平息。“表哥。”身子一转,像小鸟儿一般纳进他怀里。“你回来了。”

南宫辅铁青的脸在她投入自己怀里时稍稍恢复,并刻意以胜利者的姿态面对已然血色全无的冶冬阳。

“冶大人,您怎么来了?我听说这阵子您身体不适,几乎送命,怎么不在府上养病,却跑来我这作客?”南宫辅笑得阴寒。

终也让他寻来了吗?真快。

冶冬阳目赀欲裂,“你--”他指著南宫辅,气郁攻心。“你心里该清楚她要的根本不是你!”

在南宫辅怀里的公孙谨一震。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指自己吗?

南宫辅没察觉她的异状,只是脸色大变。他当然清楚这丫头清醒时要的不是他,但自冶冬阳的口里说出,那股被他刻意忽视的刺痛立即扬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已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无权再觊觎她!”

“你!”

“注意你的体统,休要无耻纠缠!”

“我无耻纠缠?”他一激动,汩汩黑血再度呕出。可恨啊,真正无耻纠缠的人竟敢反指责他的不是!

南宫辅再次宣示,“她是我的妻子!”

“你骗--”

“冶大人,一切已成定局,你还想混乱什么?”他阴险的提醒,料定他在木已成舟后不会忍心伤害谨儿,他显得肆无忌惮。

一旦得知自己受骗,甚至已成他人妇,那份羞愤痛苦,必是心高气傲的谨儿不能忍受的,冶冬阳当知道这点,不会忍心拆穿的,南宫辅张狂的笑著。

“我……”没错,他不只不忍心伤害她,还有一些顾虑……

错失最爱的无奈教黑血不断涌出,一滴一滴滴在南宫宅邸的地板,这回冶冬阳摇摇欲坠的身躯没有再试图撑住,就在公孙谨挣脱南宫辅的禁锢,花容失色的奔向他前,黑暗已经笼罩住他。

“那人是谁?”

“他只是一个觊觎别人妻子的无耻浪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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