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查尔斯先生，这是您写的纸条吗？”回来取围巾的布莱恩站在书房门口，小心翼翼地问。

查尔斯此时正手忙脚乱地处理着被他打翻的热可可，他并没有找到自己抽屉里的备用眼镜，此时又伴着一阵阵耳鸣，根本没注意到布莱恩在说什麽，又拿着什麽。但在他那可怜的自尊心的驱使下，查尔斯只好急急地点着头。

“啊，好的，查尔斯先生。我会帮你做好这件事的。”布莱恩戴好围巾，学着米莉娅的样子，把那张白色硬卡纸塞进了大衣口袋中，而后再次离开了屋子。

雪茄慢悠悠地走进书房，跳到了木桌上，将口中衔着的木盒放下，然后示意性地“喵”了一下，又拿爪子扒住查尔斯的衣袖，将他的手往木盒上带。

“哦，雪茄，这是什麽？”查尔斯摸索着打开木盒，发现正是自己寻找许久的眼镜，“天吶，通灵性的小家伙，没了你我可真不行！”查尔斯戴上眼镜，伸手想要摸摸雪茄，却只瞧见雪茄高傲地撇过头去，又慢悠悠地走回壁炉旁的猫窝里了。

11

“少爷！”塞维尔刚坐下半个钟头，此时看到安东尼立马“唰”地从椅子上弹起。安东尼毫不在意地调正自己左腕上的机械表，那叠告示单早已交由那个仆侍拿着。

“自己守着，才显得诚心来。对了，你带几个人去把城西也贴了。”安东尼对身后的仆侍吩咐道。

“少爷，那我呢？”

“听说查尔斯学者家来了几个客人，管家先生你去替他好好招待一下。大概是记者什麽的，你可要好好注意言词，切勿失了礼。他们好像是在，艾拉家附近。”不知为何，安东尼在说到“学者”二字时，把声音加得很重。

“少爷，好的。”塞维尔立马离开了中央广场，直到巷口转弯处，才长长舒了口气。

12

穿过水泥房，在城的靠北边有一片木房，这里的木房显得有些破败了，大概是主人们没有多余的钱修缮。

“雷蒙德，确认一下哪个是艾拉的房子。”米莉娅擡手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半。这个时分，艾拉大概在纺织机上做工吧。

“不用了，盯梢我们的人出现了，或许他能够直接告诉我们。”米莉娅朝巷子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打断了雷蒙德想动用通行表定位的动作。雷蒙德依旧沉默着，只是又提起了他的黑箱子。

“先生，你知道艾拉家在哪吗？”

“哈哈，小姐。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家就住在艾拉附近。”塞维尔见自己暴露了，并没有多紧张，反而落落大方地走出巷子，引着米莉娅和雷蒙德往更北走。

“看先生的打扮，不像是经济上紧缺的，何苦来与穷人争住房呢？对了，先生，您如何称呼？”雷蒙德接到米莉娅使的眼色，立马顺势走到米莉娅与塞维尔中间，用黑箱将自己和他隔开一段距离，并恰到好处地问出话。

“哈哈，小鬼头倒是机灵，我原是住城中心的。我叫塞维尔。”

“好的，先生。您同艾拉很熟吗？”

“我听说，你们是记者？”塞维尔眼咕噜一转，显出几分精明。

“可以这麽理解。”

“我听说，艾拉父亲早年是个偏僻的农村牧师，后来惹了事，自己就逃命去了。”

远处，两个士兵擡着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骂骂咧咧向城门外走去。

“看，那个可怜的流浪汉，我记得艾拉昨天刚给了他一包面包屑和几块饼干。艾拉生活毕竟拮据…不过可怜这流浪汉偏是热了眼，叫上帝收去咯。我刚讲到哪了？艾拉，艾拉是个很有本事的姑娘…”

等到塞维尔离开，米莉娅才微眯了眼，玩味地轻笑道：“他在故意给我们露信息。答案，似乎很明显了呢。”

雷蒙德擡起头，望向了远方：“心有余恨，怒不敢言。”

——所以顺水推舟，借刀杀人。

13

“不要！不要抢我的告示单！”米莉娅闻声看去，发现正是艾拉。

艾拉此时正慌忙地护着手中一叠告示单，在争抢之间，那叠纸早已散落了一半。劣质的纸张浸在污水、污泥中，显出一片狼藉。

“好啊，又是你！你知不知道城里不许贴告示单！找到你那半死不活的白化病妹妹，能得几个赏钱啊？惹到了上头的人，可是你死条命都不够抵的！”士兵不耐烦地打掉艾拉手中剩余的纸张，黑色的长靴狠狠地踩在那叠纸上。大概是嫌弃满地污浊髒了他的鞋，他很快就走了。

艾拉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告示单，瞪大的眼中呈出一抹绝望。艾拉从衣服夹层中取出仅有的一张晚好无损的告示单，只是沉默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