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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任平生(108)
作者:子受 阅读记录
那边接上:“来的是鹰爪孙,还是里马老合!”
杨子荣继续说:“我左青龙,右白虎,站立在中央无极土,我供奉的是绿林王匡先祖!”
车窗开着,风把她额前的刘海吹起来,烟雾四散,陈西原隐约看见了她昨夜说的,额角上一条银白的的小疤。
她竟然和此情此景毫不违和。
白杨记者做的久了,习惯性在领口别一支笔,助听器扣在耳朵上,她这几年估计从不涂唇膏一类的东西,嘴唇上隐隐有些干涩的开裂,还泛起一点红色的血丝。今天日头足,遮光板打开还是有些刺眼,她就从控制台上拿了一只墨镜戴上,是香港帮派电影里那种墨镜。
其实她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陈西原一直想不明白她是从哪一刻开始发现他的“阴谋诡计”的,在他给予的高浓度醇酒浸泡里,还能挣扎出一丝笔直的理智,或许白杨天生就不是所谓“享福”的命。
《林海雪原》这一章杨子荣献虎唱到最后一句,八大金刚和他相视一笑,托福太和,局红管亮。
车子正好到地方,白杨下去,看见一排排的格子门面,都是写着某某物流,某某中转站,她在前面七走八走,陈西原慢一步在后面,见她在某个中转站停下,说了两句话,递了一支烟。
光膀子的男人大笑两声,指了指一边的蓝色板推车。
接着白杨就进去,一个人从里面扛出来一个大箱子放在推车上。
她推着箱子出来,整个过程非常快,陈西原又跟着她走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他帮她搬上去的时候才发觉这东西的重量,她一个人就扛出来了。
必定是经年累月的生活造就。
她把板推车送回去,重新上车。
车开了一段时间,停在一个商场,白杨打算去里面添置点生活用品。
陈西原和她一起推车,看她举着各种锅碗瓢盆问他哪个好,一时间有点接不上话,他没什麽生活经验,这种问题回答不上来。但白杨显然也没指望他的回答,自己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她货比三家,比较实用性,比较价格,生活气息太浓厚,让他有了一种他们好像一直在一起生活的错觉。
最后买了很多东西,挑挑拣拣,算下来不到五百块钱。
那是白杨自己掏的钱。
把那些东西搬到车上,他们才开始回家。
白杨回去换了一身居家服就开始收拾东西,把新买的用热水烫一边,然后摆到该摆的地方。陈西原把床垫搬回她的卧室,打开,给它摆好位置。
卧室里甚至没有衣柜,她的各种东西都还在行李箱中摆着,摄像机,镜头,几本书,还有一个厚厚的棕色笔记本,里面夹着的照片露出来,烟雾,废土,还有鲜血残肢。
这几年里她的生活也可见一斑了。陈西原真的觉得是难以置信,那个娇言软语,玉骨柔情的白杨竟然会走到这一步。他为这种蜕变找不到任何解释,除了本性使然。
白杨已经收拾的差不多,进卧室正看见陈西原坐在行李箱旁边看着那一沓照片。
她笑了笑,走过去问他:“看这些干什麽,怪吓人的。”
陈西原擡头看她,招了招手,等她过来,伸手拉了一下,把人扯进自己怀里。
“耳朵什麽时候手术?”
“明天检查,具体时间还要看医生。”白杨在他怀里转头,回头看他。
“手术费凑够了吗?”
“这些钱我还是有的。”她扬了扬嘴唇,“不过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返工,所以先找个兼职调剂一下。”
“头发变短了。”
“长头发太麻烦。”
到这里,就没什麽可说的了。她又转过头,眼神落在行李箱里一个收音机里面,兴沖沖从他身上站起,拿过来那个收音机,按了几个键。
里面开始播放音乐。是一首戏曲,唱的《红鬃烈马》,薛平贵和王宝钏的故事。
“一马离了西凉界,不由人一阵阵泪洒胸怀……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三姐不信菱花照,容颜不似彩楼前。”
两个人坐在床垫上听完了这曲《红鬃烈马》,白杨忽然问起他:“我们的那个乌龟和鹦鹉怎麽样了?”
陈西原说:“鹦鹉前一年死了,乌龟你走那一年就逃跑了。”
他说完,听见她长呼出了一口气,那是一种物是人非的错愕。
关于他们彼此之间的细节事件其实都已经不记得多少,只是在某一个节点时候会忽然被勾起,在看的时候,寻觅不到相关的任何。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其实我以为,你应该会结婚的。”白杨弯了弯手指,往后躺在床垫上,眼睛落在他微微弯着的背上。三十岁的男人,肩膀十分宽厚,虬结着无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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