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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任平生(50)
作者:子受 阅读记录
白杨被他推倒,踉跄了几步,随后被人稳稳接住,是陈西原。
杨珏时看见他来,声音还是冷着的,皮笑肉不笑,眼里往外泛滥着轻蔑的神色:“西原,你看看你都把人惯成什麽样了,小树不捋不直溜,可千万别学我。”
白杨回头看他,陈西原还是那样,只是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对她说:“白杨,听话,先回去。”
“陈西原,是他害死了应晨!”
白杨哭到身体发软站不起来,被陈西原半搂着,肩膀还在不停抖动。他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道:“杨杨,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该休息。”
杨珏时朝陈西原颔了颔首,没去管白杨,转身朝里面走去。她被扶到椅子上坐下,已经流不出泪了,红着眼看着陈西原。
“白杨,已经这样了。”他沉声开口,知道她现在情绪不好,不适合讲什麽道理之类,只能握紧她的手,让她先稳定下来。
那天寒风刺骨,出去医院时,下了一场小小的夜雨。
陈西原把她护着送进车里,冷香和暖气来回交织,白杨望着车外的雨,嗓子里像是涌进一堆泥沙,黏住她,开不了口。
他在这车里轻轻开口,对她说:“白杨,应晨的死或许是有杨珏时原因,可是无论怎麽说,杨珏时到底是没亲手把刀子捅到她身上,我知道你不好受,可这是没办法的事。”
白杨沉默地听着他的声音,没说话。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打在车窗上,开始噼啪作响,白杨的身上还都是应晨的血,鲜红一片,在这个雨夜显得异常刺目。
她一直没什麽动作,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陈西原带到楼上,换了衣服洗了澡,那天是陈西原给她吹的头发,他大概不熟悉这种事,把她的头发都弄得乱糟糟的,像只狮子狗。
白杨忽然开口:“陈西原,我觉得她像是故意的。”
“什麽?”
她接着说:“我觉得应晨是故意的,你说,到底什麽事非死不可?”
她的目光灼灼,带着一种殷切的神色看着他。
陈西原的心沉了沉,把她拦到怀里,轻哄:“杨杨,别想了,已经过去了。”
应晨那时候怎麽想的,谁也不知道。只是白杨还不敢相信,那个如此鲜活的女孩,就这样潦草地和世界告别了。
她不是没想象过她们到了日久天长,走到渐行渐远渐无书的地步,那时候或许就坦然接受了,可是这和那不一样,她们间千丝万缕的关系,情意,通通被一刀斩断。她们中延长出一个遥不可及的生死鸿沟。
白杨不知道该怎麽接受。
*
应晨的死讯很快被学校知晓,她是在校外出的意外,打着杆子也和学校扯不上关系。只是辅导员给她的家里打去电话,让他们来认领一下女儿的遗体,应晨的父母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有赔偿金吗?
另一句,我们没时间。
这是白杨第二次为挚友痛哭。
杨珏时后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做主让殡仪馆给火化了,在京郊墓场下葬。甚至没有什麽葬礼,连过去吊唁的人都只有白杨一个。
那是她的第三次痛哭。
她一走,宿舍里的床位空了下来,学校让人帮忙收拾一下,好调进来新的学生。她在简单收拾了一下她的遗物,想在里面寻找日记一类的东西,寻找她生前悲剧的蛛丝马迹,然而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还和原来一样,在自己原来的轨道上运行,一个人的死显得那麽无足轻重。
事后很久,澄州的夏终于到了,最后一丝寒气也被抽离。
她却还记得那个狐貍眼的男人对她说过的一句话,白杨,你看看要是你怀孕了,陈西原会怎麽办。
那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它被血淋淋地挑出来,让人再也无法忽视。白杨知道当时陈西原肯定听见了,可是他一直都没回答。
那天夜里白杨躺在陈西原的身边,很不识趣地提起了这个问题,她问他:“陈西原,如果我和应晨一样,我也怀孕了,你会怎麽办?”
陈西原怀抱着他,黑夜里的声音显得有些肃冷:“白杨,不说我,你会让他留下吗?”
白杨违心:“我会。你呢?”
他似乎轻笑一声,那段短促的笑声,有着和杨珏时一样的色彩,好似在嘲弄她的幼稚无知,他轻声问:“杨杨,你一定要这麽问?”
她倔强地说:“我总不能一直蒙着眼走路。”
陈西原放开了抱住她的手,她听见咔嚓一声脆响,而后是若隐若现的火光。
他坐起来抽了一口烟,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温和,一丝锋芒都不外露:“白杨,我当然可以说你想听的,可是你能自己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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