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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任平生(98)
作者:子受 阅读记录
激动过后,他轻声笑,热焰化成灰,迷雾都散尽。
白杨忽然意识到,在澄州,她没有自己的住所,不会开车,甚至没有自己的朋友。许慎,蒋一黎,包括京华,都是通过陈西原的手臂延伸而去。她完完全全,活成了一个他的附庸。
包括她借以生长的工作,都完全出自他的手中。她的手里,毫无半分独立主权——她已经彻底成了他的殖民地。
白杨深吸一口气,好像连呼吸道都在颤抖。
是了,她记得他说过,除了他这儿,她还能去哪儿?那不是一句戏言,那是他胜利的号角。
她终于支持不住,往下瘫倒,泪水呼号汹涌,恨已经显得不那麽重要了,她深刻觉得不能再这样,她得要赶快逃离。
曾经无比绚丽繁华的梦境,褪去被记忆和情感渲染的点点光影,显露出原貌,原来是一个闪着寒光的牢笼。
啪嗒一声。
洗手间的门开了。陈西原站在光影处,往下俯视着她,她擡起头,是一个仰望的角度。
他缓缓蹲下身,伸手逝去她眼角的泪,还是温声问她:“怎麽了这是?”
白杨往后一缩,真切地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他任何一个字,她承认了,她不是对手,她已经完全败北。那麽让她逃离吧,赐她一条穷途末路。
她近乎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出去,找到他们之前旅行用的箱子,在地面展开,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白杨。”陈西原站到她身后出声,意识到她真的想要离开。
“你觉得我和那姑娘有什麽?”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对视上她的目光,剩下的言语连笑意都转变苍白:“要不再给人叫来,我们当着你的面对口供?”
白杨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没了解过这个枕边人。又好像是了解的,他教给自己的,为官为商为人,都是一个骗字。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所给予的,一笔一划,都在计算着还款日期。他对自己或许真的有过情迷,可从未有过意乱。
脑海里组织了半天言语,该怎麽与他争执雄辩,都好像胜不过。到最后,她的目光变成悲悯,对他说:“你记得…帮我给那个姑娘道个歉。”
“白杨。”他叫一次她的名字,她的心髒就鼓动一下。
“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她说。
“还回来吗?”
她没说话,默认了。随即,又是他熟悉的腔调:“杨杨,你还想要什麽,是我给不了的?”
白杨闭口不言。你看,就是这样,她一步步走成他的爱囚。自愿也有,推手也有,人生的哪一步经得起算计?
可到最后,恨意滋生,她还是想要唾骂一句。
“陈西原,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离开你,我什麽都得不到?”她看着他,眼神兇恶如厉鬼,倒显得他异常无辜了。“我这辈子,可能再也遇不到比你更虚僞的人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片刻松动。
好像她的离开都变得合理了。
陈西原对局势有着天生的敏锐,就比如此时此刻,他清晰地知道她是一定要走,没有任何回寰的余地。
他松开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看着她往里装了些电脑之类的私人物品,然后三两件最简便的衣服,再没有了。
太快了。收拾得太快了。
她合上箱子,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是一张素白脸庞。
陈西原在心底喟叹一声,开口:“等会儿。”
她还能安然等着,看他去一趟房间又出来,手里拿了几份文件:“杨杨,签个字。”
那是几份房屋産权转让书。陈西原接着说:“说过的,这不,今天找到机会了。”
她实在读不懂这个人,她不明白,坦诚和虚僞这两个词,怎麽会这麽契合地镶嵌在人身上。白杨一点点地收回目光,低头要走。
陈西原抓住她的手,粲然一笑:“白姑娘,你有骨气,大不了以后见着我把头低下去就是了。实打实的,你不要,可不就便宜了我这麽个混蛋?”
他天生不会说什麽重话,或者说他已经将这样一副皮囊缝成了天衣,融为一体。白杨知道自己一输再输。
他又说:“跟着我吃了点苦,不能让你什麽都落不着。”
她没敢张口,也不敢擡头,怕维持不住那狠厉的兇光,即便根茎已经干枯萎缩,也要尽力撑起一个花架子。
“陈西原,”白杨望着漆黑的夜,绿化治理还是不好,天上都没几颗星。月亮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少抽点烟吧,呛死了!”
“好,我肯定活得好好的。”他一贯宠溺。
白杨只觉得无趣了,恨意一瞬长一瞬短,利爪挠心,无尽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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