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伊人：“她和你说什麽了？”

周肃：“知道是我，她没说什麽，就让我告诉你，有空回电话。”

姜伊人松口气。

忽然周肃再次开口。

“京华新闻的工作，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正好现在有了新的工作机会，你应该去看看。”

第 49 章

姜伊人开车，周肃坐副驾。

两人一路无话。

可早高峰的路况，没有自知之明，非要惹大小姐不高兴，几次穿插并线，姜伊人差点被人剐蹭。

最后黄灯没有闯过去，姜伊人不甘心地踩剎车，猛地停在线内。

周肃冷淡开口，“如果想吵架，那就停车我们单独吵，不然就老老实实开车，做一个负责任的司机。”

严肃与威慑，再一次降低车内气压。

姜伊人连看都没周肃，继续起步，但明显速度慢了下来。

后半段，周肃一直看向车窗外，没有说话。

姜伊人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把车开到目的地。

她心中有许多情绪淤积，乱得不行，根本就理不出头绪。

“到了，下车吧。”

周肃解开安全带，却没有动，僵持仍在持续，他试图去触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姜伊人下意识躲了一下。

“你早知道程嘉妮给发了新工作，对吧？”

当时周肃在休假，住在姜伊人家里，用过她的电脑。

见周肃没否认，姜伊人：“当时你为什麽不说，现在劝我接受新工作，你又是什麽意思？”

“我不想干扰你的决定，想让你自己想清楚。”

“那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意见。”

“刚才我已经说过，希望你认真考虑程嘉妮的建议，尝试一下新的工作。”

“新的工作需要去北极，你知道吗？”

“我知道。”

“跟着破冰船去，一去好几个月回不来，你又知道吗？”

程嘉妮发过来的资料，周肃是无意中点开的，不是故意窥视，而是出于对远洋出海的安全考虑，他看完了整个项目介绍。

“我知道。”

“那你还想叫我走？”

“明明我们那麽相爱，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推开，为什麽呢？”

周肃不答。

姜伊人火一下就上了。

“哪怕只有一次呢。”

“周肃，什麽时候能有一次，你不是把我往外推，而是拉住我，叫我留在你身边？”

“连我自己都不想留在原地，为什麽还要拉着你陪我？”

周肃平声说，“很多机会，人一辈子只能遇见一次，我不希望你后悔。”

越是充满大义的话，越是冰冷。

周肃看着她，“去北极是很好的机会，你的未来可以往上走，我也不懂，为什麽你要考虑这麽久。”

姜伊人看着岿然不动的周肃，她的爱人开始，忽然变得陌生。

过了许久，姜伊人颓然出声。

“周肃，我跟你不一样。”

她自嘲般笑了一下，眼里却没有一丝光彩。

“这话，我放在心里好久了，从来没跟别人说过，更不敢跟你说……我们虽然从小在一块儿，但我们并没有长为同一类人。”

姜伊人知道周肃一直在看着她。

而且，她还知道，这个男人看她的目光，也将由此刻的诧异，逐渐变为失望。

所以，姜伊人也竭力保持笑容，让接下来的话，听起来并不单纯来源于自卑。

“你是周肃，你拼搏，你有梦想，你如今站在衆人仰望的位置。”

“为了配得上这样的周肃，我不得不竭力僞装自己，把自己包装成你的同类，让自己看起来，和周肃一样的勤奋努力，一样的积极向上。”

“但其实，我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我得过且过，我没什麽追求，甚至包括摄影，好像也没有那麽极端的热爱。”

“你说，怕我错过新工作，怕我后悔，但我可以非常确定的告诉你，我不会后悔。”

“因为我的理想，没有那麽远大。”

“所以，周肃，你明白了吗，当初我为什麽不愿意去留学，现在为什麽又放任那麽好的机会，却不积极？”

周肃：“姜伊人。”

“周肃，你让我说完。”

剖白，剖到最后，连尊严都所剩无几。

“因为，事实就摆在那里，我为了匹配你，才去当一个上进的人，但实际上，我就是胸无大志、平平无奇的姜伊人。”

“我不愿意像你一样拼，也不理解，为什麽你一定要那麽拼。”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分歧，从来不是路不同，而是信仰的不同。

我不爱拘束，崇尚自由，你尊重秩序，渴望超越，本身没有对错，但两人就是山与海的差别，相隔万里，自然归宿不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