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六月, 蝉鸣阵阵，宋清音给自己找了实习。

“哇，清音, 你竟然拿到了这家公司的实习机会。”上课前，几个舍友偶然看见宋清音的邮件, 纷纷惊叹。

宋清音笑，和舍友们坐在教室里, 聊了一会儿实习的事。

她拿到了六家公司的实习机会, 最后选择了TE科技，这家公司在国内外享有盛誉, 是很多T大优秀学子毕业后的选择。

“如果转正了, 要请我们吃饭。”舍友楚瑛拍拍宋清音肩膀, “这家公司给本科应届生的年薪是五十万，好羡慕。”

“清音你怎麽不去你男朋友的公司？”舍友温霞然问，“上回你男朋友给你买那麽贵的大衣，他公司的经营状况应该还可以吧？”

宋清音先答应了楚瑛的请求，然后耳尖微红地回答温霞然：“专业不太对口，而且总要先去刷一下简历。”

更何况……

她担心祁瑾宴的公司倒闭, 如果那样的话，她起码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

昨天祁瑾宴问了一样的问题, 她就是这样回答的。祁瑾宴按着额头笑了很久，最后把她抱到膝头上, 一边轻吻她一边说，不会养不起清音的。

暑假, 宋清音去TE科技大楼实习。

她的岗位是软件开发工程师, 入职培训后，一见到组长, 宋清音就微微睁大双眸。

竟然是霍耘。他有一张苍白的脸，额角一块浅疤，和她毕业于同一个小学和初中，比她大了两届。

霍耘似乎看过她的资料，没有丝毫意外神色：“宋清音，好久不见。”

宋清音眉梢跳了一下，有一种被毒蛇爬上的错觉。

接下来一段时间，宋清音接到了霍耘指派的任务，任务都很难，她一一完成。有一天，她被要求修複一个bug（程序错误）。

同事经过宋清音的工位，瞥见她的需求管理界面，有些惊讶：“清音你怎麽被分配到这个任务啊？”

“这个任务怎麽了吗？”宋清音问。

这同事也是T大毕业，和宋清音算有校友情谊，而且即将离职。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这是一个很老的bug，随机出现的。我们组之前为这个bug开了好几次会议，但一直没法複现。这块业务逻辑非常複杂，代码又乱，每次一出这个bug，我们只能手动处理数据。”

宋清音微愣，攥紧鼠标：“谢谢，我知道了。”

北城像一颗巨大的钢铁心髒，为了便于通勤，宋清音暂时搬离祁瑾宴家，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

祁瑾宴工作也忙，但总是开车来找她。有时候，他在宋清音家楼下等好几个小时，才等到她下班。

这天晚上，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宋清音租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卫，饶是如此，在寸土寸金的北城，租金也堪称惊人。

“怎麽连实习生也这麽忙？”祁瑾宴让宋清音坐好，把保温盒放到桌上，给她拿出筷子。

他已经吃过了，保温盒里是宋清音最近喜欢的一家餐馆的招牌菜，宋清音看着坐在对面的祁瑾宴。

他气质矜贵英挺，莫名衬得这间出租屋有种滑稽的狭小。

宋清音接过筷子：“工作上遇到了一点问题。”

一天后的小组会议，宋清音遭受了严厉的批评。

霍耘说：“每个人都被分配了任务，只有宋清音你的任务没有完成，你昨天什麽都没做吗？”

十几个小组成员的视线，齐刷刷投了过来。

宋清音回忆起青春期那种憋闷的感觉，刚想开口，霍耘又说：

“停，我不需要听你的狡辩。我看了你的简历，T大高材生，我才把这个任务分给你。如果你没有能力，我只能给你一个很低的绩效，或者你趁早提出辞呈，会走得体面一点。”

会议室里十分安静，衆人都没有说话，霍耘又说了宋清音几分钟，才进入下一个议程。

中午，宋清音一边吃饭，一边浏览代码。

这部分代码非常老，宋清音仍在定位bug原因。

上次跟宋清音说话的同事端着一杯咖啡经过，她脚步停了一下，低声问：“你是不是得罪组长了啊？”

宋清音停了片刻：“可能是吧。”

同事叹口气，想说什麽，到底没开口。她端着咖啡走了。

晚上，宋清音坐地铁回家。她的出租屋距离公司只有两个地铁站，地铁摩肩擦踵，她像沙丁鱼一样被挤在车厢里，路人的汗味弥漫，她艰难地找了个扶手抓好，思绪陷入停滞。

回到出租屋楼下，一辆黑色车子停着，宋清音走到车前，看见祁瑾宴坐在驾驶座上。

路灯投下昏黄的灯，夏天的风燥热难耐。

宋清音驻足许久，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