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瑾宴开始準备T大保送的申请材料。宋清音和他约定了一间咖啡馆，打算一起学习。

正是国庆假期，街上挂了红旗，路上熙来攘往。宋清音戴着耳机，踩在盲道边缘。

凸起的条纹形状和圆点在她脚下交错，宋清音侧头，看见高墙上又趴着一只貍花猫。

他们约定的咖啡馆在祁瑾宴家附近。也许是因为那一天，祁瑾宴坐在咖啡馆擡起她的下巴，所以她钟爱那家咖啡馆，总是将地点定在那里。

宋清音盯着猫，耳机里传来音质极佳的英语原声。

斜刺里忽然闯出一个人，沖到她面前，一巴掌打向她的脸。

宋清音睁大眼睛，下意识侧过头，那个巴掌落到她的左耳，无线耳机被打到地上。

她后退几步，微微定神，在眼前人的咒骂声里认出他，她的爸爸。

她的爸爸，宋质豪，长久吸烟导致的黄牙，久未打理的络腮胡子，一口夹杂方言的普通话。

“臭婊子，你有钱给你奶奶买什麽助听器，没钱养你老子？来夏城两年，拿了多少钱？通通拿出来。”

宋清音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往后退。

“又想跑？哈！”宋质豪几步追上，踩在她的耳机上，用手薅她的头发。

一分钟后，宋清音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倒地之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是请路人报警，她感觉到很多人围在这里，窸窸窣窣地交谈。

“怎麽回事啊？别打了，我报警了啊。”有路人小声说。

宋质豪：“艹你大爷的，这我女儿，老子想打就打。”

“我靠，这是夏城一中的学生吧，我在光荣榜上看到过她。”

宋质豪：“上光荣榜了？告诉老子，学校发你多少钱？”

宋清音不肯说话，在混乱中把祁瑾宴送她的那两个耳机攥在手里。

忽然，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剎车声，一道身影带着迅疾的风扑过来，一拳砸在宋质豪脸上。

“我艹！”宋质豪下意识松开手。

宋清音睁开眼睛，整个世界好像还在失重，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看见祁瑾宴只用了一秒就把宋质豪掼在地上。

她从来没见过祁瑾宴露出这种表情。

他从来是光风霁月，清冷，平静，带一点远离人群的疏离。

此时他低着眼睫，眸中漆黑带一点血色，冷白手背青筋暴起。

他左手攥紧宋质豪衣领，一拳拳砸在对方脸上。

宋质豪像一只螃蟹一样挣扎着，脸颊变形，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艹……你——谁啊，放、手，咳——”

周围人的议论都停了，风声寂静，宋清音在一片眩晕中，听见警笛声响起。

宋清音担心他被拘留，正想忍着头晕上前阻止，忽然听见旁边一道沉静的、久居上位的中年男人声音。

“瑾宴。”那道声音说，“警车来了，松手吧。”

宋清音循声望去，中年男人穿着一套挺阔黑色西装，气质出衆，眉眼和祁瑾宴极为相似。

他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人，其中一个曾经出席过家长会。

祁瑾宴松开宋质豪衣领，把对方往地上一丢，冷冷地站起身。

宋清音和中年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一撞，中年男人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从局里出来后，宋清音被带去了祁瑾宴的家。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中年男人坐在她对面，祁瑾宴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她已经知道了这个中年男人是祁瑾宴爸爸，他叫来了律师，把祁瑾宴毫发无伤地带了出来，同时準备起诉宋质豪。

中年男人一边端详宋清音，一边用食指抖落烟灰：“所以，瑾宴，这是你的女朋友？”

他说话时，左边脸颊的眼底轻轻颤抖。

“未来的女朋友。”祁瑾宴的右手手背在流血，不知道擦到了宋质豪身上的什麽。

一个年轻人正半蹲在地打开药箱。祁瑾宴摆了摆手，示意年轻人先去给宋清音做检查。

中年男人：“哦，你们做了约定。”

祁瑾宴：“对。”

宋清音的头还是晕的，无论多少次，她好像都没有办法习惯这种疼痛。

那个年轻人走过来，俯身给她处理伤口，碘伏涂在身上，微微发凉。

她有点不自在，低声道谢，擡起视线，对上中年男人打量的目光。

两人目光交错，中年男人端详她一会儿，起身说：“行，先这样吧。”

处理完两人的伤口后，年轻人也走了，整栋别墅又变得空空蕩蕩。

祁瑾宴起身，走到她面前，很小心地碰了一下她头发，似乎在确认它们是不是好好地长在那里。

“痛不痛？”他低声问。